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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用平行时空里基本上已经发展完全的审美体系来衡量，这个刚出生的皱巴巴的颧骨高耸的小家伙一点都不符合一个地球人对于小孩的审美标准。毛二多的话简直一点错处也没有。

可很少露出明显表情的吴道再一次因为这句话而皱起了眉，低声道：

“这好像不关你的事？”

“——这可不行，他还是任务完成与否的关键呢。”毛二多在这种时候总是意外的犀利，他灰蓝色的眼睛一闪一闪：“到时候你又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放弃任务吧？”

抱着松果的银球同样静静地看着这个被宿主吩咐了要看好的很会惹事的家伙。

无声的对峙气息渐渐浓郁。

最后抱着孩子的吴道率先狼狈地低下头，道：

“我知道。我只是、、、、、、”

——只是什么？想趁着现在对这个小家伙好一点，好到心生留恋然后再一次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吗？

那不是任何一个任务者和系统想看到的结局；也不是吴道一个外来世界的人能够肖想的结局。

“到时候你就真的要在这个世界扎根、和麦茜结婚生子——你以为，事情就会变成这样？”毛二多龇出一口牙齿，露出了身为一个智能系统的真正模样：“——你没有听到蒙纳德说的话？你的犹豫，只会再一次害了他们。”

松鼠偏过头看着冷峻的毛二多——这个家伙，有时候还意外靠谱呢。

吴道沉默了下来，依旧面无表情的他抱着孩子的手指却神经性地抽搐了一下——不可否认，毛二多的这些话说到了他内心到现在还存在的一丝隐秘的、微弱的幻想。

——一个在自己本源世界里力量微小的、毫不起眼的宅男，突然成为了一个人人爱戴的、绝对不可或缺的存在。难道他就真的只是想到了完成这个任务马上回到那个事事不如意的本源世界？难道他心里就没有一点点温情的、柔软与豪情兼具的留恋？这绝对不可能——尤其对于吴道这样本来就不愿意和现实打交道的有着强烈网瘾的人来说：

他甚至的的确确生出过宁愿一辈子留在这个条件恶劣的原始世界里，也不愿回到那个人心浮动的社会中的想法。

所以他在发生了这一次事故以后连潜意识都忽略了任务的完成度，提都没提起过哪怕一次。

到了现在，最后一丝幻想都被选择了他的系统亲口打破。

——这个世界，本来就只是他生命里昙花一现的意外，从头到尾就不是他本该到达的地方。

吴道沉默着，帐篷里静了很久。

“那就算了吧，”他面无表情地说，“我没什么。”

毛二多耷拉着脑袋：“我知道，你觉得我们是智能系统，无法和你一样感同身受——事实上也是这样。”

“可我们智能系统由智能系统的规定，我们绝不在绑定宿主后在原则上的事情上欺骗宿主——没办法说的就是没办法说的，没办法做到的事情也永远不会变成有办法。”

“——所以我说你不能真的就这么放手任务，你也绝不能放手。”

放了手，就是万丈深渊——这不是仅仅属于他一个人的结局，还是一个世界的未来。

从帐篷外面透进来的寒风吹到他的手上脸上，像是一瞬间就恢复了他初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所不适应的严寒与冷酷。

吴道的牙齿打了个颤，垂下了眼睛，最终还是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我知道了。”

他能做的，都做了。尽人事，听天命。

他放下了睡得安稳的小不点，没有看麦茜一眼，道：

“走吧，去看看苏图。”

被束缚了自由还身受重伤的剑齿虎苏图没有失去一只老虎应有的气概——他甫一醒来就挣扎着弄断了绳子又被人类用尖利的长矛和石块逼回了那个耻辱似的树桩边，闷闷地咬着牙低吼——

“你这个无耻的人类！”

“人类你滚出来！”

“——你滚出来我们单挑！”

、、、、、、

怕吵到首领和麦茜他们，部落里的人将剑齿虎逼到离首领的帐篷最远的角落，以至于吴道他们走了很久以后才走到老虎面前听到了苏图到底在说些什么。

于是——

吴道：“、、、、、、你当我傻？”就算有过要继续做人类首领的想法，他也绝对没想过自己会有变成武松的勇气——虽然热血上头，宅男本能却是永久存在的。

“、、、、、、￣へ￣”毛二多原本也想用这句话吐槽，结果被宿主抢先一步，所以它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不高兴”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