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到这里就停顿了,冷风带着湖水的腥味朝两人扑面而来,似乎并不欢迎她们,想将她们驱逐出去。但重枫和帕夏汗依旧默默的行走着,重枫看着远处那些建筑,觉得自己好像在走一条永无终点的道路一样。
“但是我想,我大概不会那么轻易就能离开这里。”
这是帕夏汗与重枫在湖边的最后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两天前就该更的,整理了下第一部的大纲,所以迟了
☆、第三十章 ?夜色,风雪如刀,有暗香盈袖
就仿佛是为了验证帕夏汗的话那样,没过几日,京中就沸沸扬扬的传起了闲话,说皇上赐婚,撮合太子与帕夏汗,愿朔北与大翰永结秦晋之好。
重枫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窝在一家小店吃捞面,听得身边人绘声绘色的描述那场景。京中水深鱼大,你永远不知道在窝棚里醉酒的汉子拐了五六个弯的亲戚,是否就是宰相府上的大总管,所以所谓京中贵戚无秘事,朝堂上刚发生,往往老百姓也就知晓了。
帝都的人操着柔软的嗓音谈论着,似乎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好,在他们眼中,曾经强悍得足以和大翰抗衡的草原民族在百年前就分崩裂析,在他们看来,遵循着兄弟之谊来到大翰的帕夏汗,其实和那些谦卑的将自己的孩子送到帝都当质子的小国并没有什么区别。他们是看着帕夏汗如何从一个乖张的蛮子逐步变成了知礼仪的翰人,所以他们反而看好这一对。
重枫静静的听着他们的谈论,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腰牌,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最后她按捺住了想要去看望某人的冲动,走出了店门,冷风灌到重枫的领口处,让她哆嗦着拢了拢衣服,她默默的行走在回家的路上,想起那日帕夏汗说出那话时,那风清云淡的表情。她浅浅的吸了口日渐寒冷的空气,感受着那温度慢慢的将自己身体里的暖意驱散,最后变作了一片的冷。她多想去到那个人的身边,可是她忘不了帕夏汗说的话。
“你有什么资格?”
有什么资格?重枫想,自己确实没有资格,所以她只能强迫自己昂头,强迫自己转身,朝自己的小屋走去。
小院是名符其实的小院,在荒芜的定威城待得太久,重枫也懈怠了整花弄草的心情,所以她看着这光秃秃的院落,心情也就如这小院中那样,寂寥荒芜。她看着天光,细细的整理自己的人生,复仇还在她所看不到的天际,太学已是近在眼前的事情,至于其他,重枫觉得自己最大的追求恐怕就是钱了,生活所迫,迫得满身铜臭。
浑浑噩噩的到了晚上,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重枫皱紧了眉头去看门,门外的雪花飘扬,重枫见识过西北荒漠的冷酷,自然不会被帝都的风雪惊倒,但她心中却有些不好的预兆,若非大事,谁会在这关头敲门?所以她下意识的背上刀,以防万一。
一打开院门,就望见了秋静庭,寒风中仆役提着灯光微弱的灯笼,她的鬓发散乱,连着披风与衣饰都有些混乱,不见了平时的端容。
“这是怎么了?”重枫按下心中的不解,上前去将自己的披风散开一展,裹在秋静庭身上。秋静庭没有躲闪,任那并不如何温暖的披风包裹住自己。重枫觉得她的手一阵柔软冰冷,秋静庭从披风下伸出手抓住了重枫的,抬眼看着重枫,她的声音沙哑,嘴唇上还残留着因牙齿紧咬而出现的血痕。
“玄武大街,我哥哥有危险”那只手逐步缩紧,竟勒得重枫生疼“我…不方便出面…”
重枫愣了愣,微笑起来,在一旁仆役惊讶的目光中,隔着披风的遮挡摸了摸秋静庭的头。
“我办事,你放心。”
她紧紧身上的刀,接过仆役牵来的马,轻松的跳了上去,扭头看了眼秋静庭,她紧捏着披风看着重枫,瞳中多少期盼与焦虑。
“你以前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呀,并不是我每一次找你,就需要你去拼命的。”
莫名的,重枫突然想起了这句话,但她随即自嘲一笑,这样也好,因为重枫什么都没有,除了拿命去为你拼,还有什么?她想到此处,夹紧了马腹,扬鞭策马,风雪都仿佛被她破开了一条道路,再也追不上她的脚步。
风雪如述,秋静庭为什么不去找帕夏汗,为什么不去找京都卫戎,这样大的事,她为什么不能自己出面?重枫都不去想,因为她来找自己了,因为她流泪了,原因对重枫来说,就变得这样的简单。她是由定威城打造的一把刀,直接犀利,只要握刀的人所指向处,一切都是她的敌人,哪怕刀身折断,光亮不再,她也会想方设法的咬断对方的喉咙。这是定威城的哲学,这是她一直以来生存的法则。
马蹄飞快,飞溅雪花无数,今夜很静,所以落雪的声音就显得那般大,重枫用布条将自己的手和刀柄绑到一起,然后用力的握住,远处兵刃的声音已经传来。重枫极目所致处,两方人马正在交战。一方是人少穿着汉服的人,而另一方则是鲜明的北朔风格。
重枫屏住了呼吸,她开始扬鞭,马蹄雷动,须臾而至,奔过,刀闪,艳红温暖的血液就似一张奢华到极致的泼墨画,泼洒了天空一分红,沾染了飘扬而下的雪,缓缓沉淀入地。
“是谁!”有人大声喊。重枫回过头去,看到一个长得极似秋静庭的少年,他的冠带都已经歪斜,尽管在夜色中,那代表皇家的黄袍依然十分的鲜明,他手里还握着长剑,剑上有血。
“我奉公主殿下之命前来救援”重枫笑了笑,用一只手掏出腰牌扔给了那名少年,然后问道:“殿下,都要杀光么?”
少年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说道:“留一个活口。”
重枫歪了下头,心想这殿下虽然面相温和,却并不似外界所说的那样优柔仁慈。但重枫喜欢这样的人,所以她拉转了马头,开始第二次冲锋。
这是一场惯骑马砍杀的人对战惯杀骑马砍杀人的战争。玄武大街很宽,足以让六匹马并肩齐行,玄武大街很长,足以让重枫策马扬鞭,肆意来往。唯一造成障碍的,就是那些蛮人手里的弓箭,可是重枫杀了那么多年的蛮人,早就熟知弓箭的码长轨迹,只要不是万箭齐发,她闭着眼睛都能闪过,更何况是这样的风雪之夜中?
所以马蹄不停,所以刀光闪过,一点红梅即开,远远看上去极为妖异,又有种诡秘的美丽。
京都卫戎队到底还是来了,他们仓皇狼狈,歪帽斜领,远远看上去倒象支战败的队伍。为首的做了个手势,于是其余的部署纷纷散开去追捕那些四散逃离的蛮人,而他则稳稳自己的帽子,翻身下马,跪在皇子的面前,声音微颤:“微臣,微臣…来迟了…”少年轻轻的哼了一声,看了那个诚惶诚恐的首领一眼,还是伸手过去扶了那人一把,说道:“人来了就好。”他心中有气,语音自然不可能做到和颜悦色,只是这样,已经足够体现出他的宽宏大量了。
重枫在一旁看着,她心中挂牵着秋静庭,有些着急想要回去,可又舍不得当初表明身份的腰牌,所以只能无奈的在一旁看着,期望眼前的少年能想起她的腰牌来。
少年很快转过头来,他自危难中被重枫所救,看到重枫的眼神便十分的亲近,说道:“敢问女侠大名?”
女侠这个称呼对重枫来说有些稀奇,她被人喊过恶魔,杀人的魔头,小乞丐,举人,先生,就是没被叫过女侠。她忍住了想笑的冲动,行了一礼:“贱名不足挂齿”想了想,却又忍不住的问道“殿下…我的腰牌…”
少年恍然,掏出腰牌递到了重枫手中,重枫发现他身形一错,挡住了一旁窥探的京都卫戎队长的眼,将牌子递在自己的手中。她心领神会的接过,然后道:“既然殿下无恙,那在下就回去复命了。”她没有提及秋静庭的名号,少年看着重枫的眼神就更显亲和,他点点头,压低了些声音:“替我说声谢。”
重枫点头,跳上来时的马,就如来时那般,踏风而去,她心中比来时更甚焦急。她想起秋静庭那泪眼朦胧的眼神,只恨不得身插双翅飞到秋静庭身边。
远远的看到小院的一点灯光,看到院门守着的那些侍从,重枫这才松了口气,她真怕,怕回来秋静庭已经不在了。如今看她应是在的,她的心中就升起了温暖的感觉,觉得自己在风雪中再奔一个来回也是值得的。
下了马,过了那些守门的仆役,重枫直奔院中。她看着秋静庭的背影被灯光映照在窗上,那么纤细安静,她下意识的缓了缓脚步,又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发梢衣摆,看有没有什么凌乱的地方,这才推开了门。
吱呀一声响,冷风带得烛火一阵摇晃,重枫急忙关上门,转头过来,看到秋静庭正注视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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