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我也有些动容。毕竟相处半年,我从未见过如此软弱的蒋林然。此时的他,像个身临陌生止境的孩子,手足无措。
我低声安慰,直至蒋林然哭累睡着。
早上,我还是送蒋林然去上班。
这次是他自己执意要去,他不想让别人闲话,说他是离开父亲就行动不得的婴孩。
此后几日,蒋林然一直在家,我听说,他家里覆地翻天。
那些叔叔伯伯哥哥弟弟个个义愤填膺,说是严惩凶手,哪怕是对方已死,也要讨个说法。
我嗤笑:讨说法?跟谁讨说法?跟唐医生的孩子还是妻子?
一群无聊的人,莫不如直接说你父亲死了,虽遗嘱明确,可我们也要分一杯羹。
不过这些事不关我的事,我不是程妍秋,只是一只金丝雀。
我虽不好奇,但有人不放过我。
程妍秋致电,约我出去聊天。
我知她满腹苦水无处倾诉,主动做垃圾桶。
一见面,程妍秋就喊:“我每天都要跟一群哥哥弟弟叔叔伯伯伯母婶婶周旋,这脑筋不知费了多少……”
“你的意思,是我脑子不灵光,跟我谈话不用脑子?”知她意图,我故意调笑。
“也是,你口拙心笨,跟你聊天,用脚趾就可以,何须脑子?”
“妍秋姐!你若这样,我可走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主要最近费脑筋的事情多,好久没这么轻松了。”
“那边怎么说?”
“嗯,对我们说,虽然我公公遗嘱明确,这公司归蒋林然,可是也没有说这些老臣都要告老还乡,所以我们还需辅助蒋林然少爷,直至他独当一面。”
“说得真隐晦,直接说想来分一杯羹不是更好?”
“你当这些人都是你?一个个都是老狐狸,比我们高杆。”
“那唐医生那边又怎样?”
“嗯,老狐狸们个个忿忿不平,要求拉他妻儿下水,以慰我公公在天之灵。”
“真是天大的笑话!他自己做错事,干他妻儿何事?”
“我也是这样对他们说,然后送走了他们母子。再在这边,难保不会被骚扰。”
“果然是妍秋姐,做事高明。”我真心称赞。
“你少恭维我,我对付得了别人,却无法安慰我自己的男人。他这几日愁眉不展,若不是碍于家里事情多,他早就奔去你那里寻求安慰了。”程妍秋突来一笔。
我被吓到,忙说:“说不定他是依赖于你,才在家中安分……”
“看看看看,就这么一句,你就吓成这样……我不过是随便说说。这几日我可没心思看他愁不愁,我自己都愁不完。”程妍秋喝了口啤酒,接着说,“每日蒋林然一走,我家中便出现一大群的婶婶伯母姐姐妹妹,各个对我说,家中如何难过,如若没了这份事业,便家徒四壁……”
“家徒四壁?怕四壁都是黄金!那些人这么多年,还没足够?”我不屑。
公司里是叔叔伯伯哥哥弟弟,家中是婶婶伯母姐姐妹妹,这疲劳轰炸,无非是担心蒋林然杯酒释兵权。也真难为了程妍秋。
“谁嫌钱灼手?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程妍秋眼里有着轻蔑。
“只怕集到多时眼闭了……”我夺过程妍秋手上的啤酒,“别喝了,一会喝多了,你那个堂哥可能保你?”
“好,都依你。”程妍秋放下杯子,却挑起我的下巴,“这贤良淑德的女子,千金难求啊……”
我猛然心跳加速,于是拍掉她的手:“妍秋姐,这唐医生……怎么会做这种事?”怕自己受不住她的眼神,我岔开话题。
“谁知道!我家公公脾气暴躁尽人皆知,家里从上到下哪个没挨过骂?恨不得他死的,不止唐医生一个……不过是没有唐医生近水楼台罢了。”
“好好一个人,可惜晚节不保……这钱,真是害人之物……”我低喃。
程妍秋笑出声:“这话你我说,还真是可笑……你我,哪个不是爱这害人之物才跟了蒋林然?”
“可我比不得你,终是无法光明正大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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