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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沉重的石门被移开的声音，对于司雨辰来说有些刺眼的光亮就从外面落了进来。哪怕逆着光看不清楚，司雨辰也知道站在门边的人是谁。

司雨辰就那样看着来人一步步地走到床边，容貌也渐渐地在适应了光线的眼中显露出来，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师父。”司雨辰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平静——事实上，他现在的态度，冷静得和他平日里虽然没有表现得太明显，但实际上相熟的人都知道的咋咋呼呼的性子，实在是有些大相径庭。

凌浩清停下脚步，低下头看着靠坐在床头的司雨辰，眉头不由地轻轻皱了起来。在来这里之前，他想过司雨辰的所有可能的态度。也许是气急败坏，也许是羞愤欲死，也或许纠结异常——虽然司雨辰从未亲口说过，甚至有可能连自己都没有发现，但凌浩清相信，司雨辰对他的有意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在中途清醒过来之后，他才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而是将事情继续进行了下去。

但现在，看到司雨辰的样子，凌浩清却突然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些许的怀疑。

“师父，”司雨辰抬起头来，黝黑的眸子里倒映着凌浩清紧锁的眉头，“你喜欢我吗？”他没有质问凌浩清之前的行为，也没有询问为什么凌浩清将他一个人丢在这里，甚至许多原本应该属于他关心范畴的问题，他也没有丝毫在意的意思。他只是语气平静地，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凌浩清低下头，和司雨辰对视了一会儿，轻启双唇：“是。”

这从来都不是什么羞于承认的问题，哪怕司雨辰不是在此刻提出来，他的回答也不会有任何改变。更让他在意的是，是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司雨辰变成这个模样。

在这个世界上，说凌浩清是对司雨辰最为了解的人，丝毫不为过，哪怕是司雨辰的父母和兄弟，都从来没有花过那样多的心思在他的身上。即使凌浩清对司雨辰的过去并不清楚，但毫无疑问的，司雨辰是个怎样的人，他最清楚不过。也正因此，他很清楚，如果，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司雨辰是不可能露出这样的表情的。

听到凌浩清的回答，司雨辰似乎扯了一下嘴角，但却并没有成功地露出一个笑容。他沉默了一会儿，再次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凌浩清沉吟了一会儿，如实回答：“也许从初次见面开始。”

两人所处的空间不算大，他们的声音自然也不会产生什么回音。但是司雨辰却觉得这句话在他的耳边不停地回旋着。

初次见面，一见钟情——该说难怪凌浩清对他的态度，和小说里的那么不一样吗？换了以前，听到这样带点罗曼蒂克意味的回答，司雨辰指不定还会害羞脸红一下，或者在内心小小地窃喜，感叹一下自己魅力的强大——如果是在看完了小说之前的司雨辰的话。

这篇小说总共就三十万字出头一点，以司雨辰多年看小说练就的速度，只花了两三个小时，就全都看完了。虽然还差一个最后的结局没有放出来，但大致的故事却都已经知道了。而让司雨辰感到惊讶的是，这篇小说和他原先想象中的废柴升级逆袭流完全不一样。

这是一篇耽美小说，主角是司雨辰和凌浩清——换句话说，这是一篇以司雨辰和凌浩清为主角的爱情小说。主角司雨辰是魔修派到清虚门去的卧底，但因为失去了关于魔修的记忆，又在那样一个情况下为凌浩清所救，当时主角就对凌浩清生出了仰慕之情。他在清虚门的那些表现，除了自保之外，也是为了引起凌浩清的注意，拉近两人的距离。

而后，在玄天秘境中，主角遇上了温成礼——他身后的掌控者修为过高，无法进入玄天秘境。出乎司雨辰意料的是，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恢复记忆的术法。魔修刻在在主角魂魄上的烙印，能够起到的作用，根本就只是控制他的生死而已。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当时经过了那么一番疼痛后，脑子里什么东西也没有多出来。当时司雨辰还以为是因为他不是主角本身，而事实证明，哪怕是主角本人，经过那一番折腾，也是一点记忆都没有恢复的。

但那些魔修却并不知道这一点，他们认为术法是有效的，而恢复了记忆的主角是他们那边的人。于是主角假装恢复了记忆，却干起了双面卧底的工作。每当魔修那边有什么动静，就提前跑过去告诉凌浩清——他和凌浩清之间的关系，就是在那个时候，一点点地拉近的。

而相比主角对凌浩清那毫不掩饰的仰慕之情，凌浩清对主角却是无比的冷淡，甚至充满了警惕之心——他无法确定，生死掌握在魔修手中，本身原先就是魔修的人，究竟是不是真心站在正道这一边的。而与之相对的，温成礼却在与主角的相处中，渐渐地生出了情愫。也正是因此，发现了主角对凌浩清的情意之后，温成礼对凌浩清的敌意格外强烈，甚至为此设计了一番，让主角在凌浩清的面前，杀了一个清虚门的弟子。而两人的关系也就此决裂。

更新的内容就到此为止了。不得不说，故事很精彩，文笔也很好。哪怕是司雨辰这种不怎么爱看这种以爱情为主题的小说的人，在看的时候也忍不住投入了进去——如果他不是这篇小说里的主角之一的话，就更好了。而也正是在看完了这篇小说之后，司雨辰也终于知道了，之前他感觉到的，那股看不见的却操控着事情朝着某些方向发展的力量，究竟是什么了。他只是不知道，该把这东西叫做什么——剧情？天道？亦或者是，系统？

第76章

司雨辰并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差错，他才会来到这个世界，代替了原本的主角的位置，但显而易见的，在所有的人事物里面，唯二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只有他和他身上带着的那个所谓的“123言情系统”。而之前司雨辰一直想不通的、那些系统类似于抽风的行为，在知道了小说的剧情之后，也就能够看出它们的目的来了。

系统一直以来的行为，都只是为了他和凌浩清的行为，都顺着原先的“剧情”走——中间的过程与细节可以有差错，但大的方向，却绝对不能有任何偏差。

在两人初次见面的时候，本该是主角对救了他的性命的凌浩清产生仰慕之情，但作为一个在现代社会生活了那么多年的人，在相同的情况下——尤其在没有经历过原主角那些过去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对凌浩清生出那样的感情。于是，系统对此就做了调整，原先应该是“一见钟情”的人，从主角换成了凌浩清。原先司雨辰一直以为以凌浩清这样强大的修为，系统想要影响到他，再如何也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很显然的，他低估了系统的能力。

系统所有的行为，都是在增加他和凌浩清相处的时间，拉近两人的关系。甚至就连那个看起来坑爹无比的治愈能力，都是因为他没有能力，和原主角一样为了凌浩清天南地北地找治疗他伤势的东西，而特意为他准备的。

而只要将凌浩清当成和他一样，能够轻易地被系统所影响到的话，那么以前许多次，凌浩清那显得有些古怪的行为，就能够轻易地得到解释了。

司雨辰和凌浩清是小说的主角，两人之间必须发生感情纠葛，司雨辰的身份必须暴漏；而温成礼是喜欢司雨辰的男配，所以他会“不小心”点到“爱神之箭”这个道具。而温成礼又必然会死在凌浩清的手下。至于他这个主角，必然会因为一些意外，和凌浩清发生一些亲密的关系，也会因为一些原因，和凌浩清的关系产生裂痕。

哪怕中间的过程有诸多的不同，但这些对于一篇以感情的纠葛为主线的小说来说，这些最重要的东西，一个都没有缺少。

想清楚了这一切之后，系统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给出让他看到全篇小说的机会，其中的目的就显而易见了。但即便如此明白系统的目的，再次面对凌浩清的时候，司雨辰仍旧无法心无芥蒂。那种感觉，就好像之前两人之间的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一样，失去了真实感。最开始来到世界的那种隔阂感，无比清晰地横亘在两人之间，让司雨辰没有再如同往常一般，自然地与凌浩清相处。

明知道这正是系统想要达到的目的，司雨辰却仍然无法控制自己——若是人的感情真的能够如此轻易地被控制，这个世界上大概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悲剧了。

他抬着头看着凌浩清，那个样子，却好像是在看一副平面的画像。画中的人相貌俊美，仙气环绕，却和他隔着一个世界。

司雨辰明显不对劲的样子，自然瞒不过凌浩清的眼睛。他只是想不明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究竟能发生什么，让司雨辰的态度发生了如此巨大的转变。但这并不妨碍他对眼前的情况的认识。

“我不会为之前做出的事情道歉。”盯着司雨辰看了好一会儿，凌浩清突然开口说道。那与平日里没有多少差别的语气，让司雨辰忍不住愣了一下——虽然他现在注意力都被其他的事情夺走了，但并不代表他真的不在意之前的那些事了。就这样淡定地说出这么无耻的话，真的好吗？

不过，说真的，司雨辰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感到生气。毕竟他也很清楚，当时凌浩清因为进入玄天秘境的反噬，身上的伤格外严重，心境也很是不稳定。更何况，原本凌浩清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和“司雨辰”发生一次这样的关系，就是小说里安排好的剧情。也正是这一点，让司雨辰感到格外的膈应。那种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被安排好了的，他只能按照既定的轨道往前走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透顶。

“我知道，”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司雨辰的心情就不由自主地降到了谷底，顺带的，语气也变得不好了起来，“那个时候你神志不清，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这话的时候，他甚至还有些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因为这句话，就是小说里凌浩清在事后对主角所说的。可以想见，接下来听到这句话的人，就该换成他了。但凌浩清的回答却出乎了司雨辰的意料。

“并非如此。”凌浩清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司雨辰，目光直直地看到他的心底深处，“在进入你之前，我就已经恢复了清醒。”

哪怕是说着耻度如此大的话，凌浩清依旧能够保持他那张面瘫脸毫不动摇。而与之相对的，修为差了好几层的司雨辰，就忍不住因为这话而脸红了一下。不过，他倒是没有怀疑凌浩清所说的事情。毕竟他身上那个见鬼的治愈能力，他压根没搞清楚过运作的原理。说是动作越亲密，治疗效果就越好，说不定刚好就在那啥了之前，刚好就恢复了清醒呢？但是，如果凌浩清真的是在那时候清醒过来了，为什么还要继续……那啥呢？

司雨辰觉得，他的脸一定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