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朝看着手中的弯刀,忽然一笑,人就疾驰而出。
只是戚少商分明听见了那句话,那句在他的耳边和顾惜朝的头发一起掠过的话。
——大当家,这一战,本来就是,我欠你的。
他和戚少商之间,少了很多的机会,他不知道戚少商如何想,但是他有时会想,倘若以他们的江湖道义,没有阴谋,没有计算,光明正大地来一战,回是什么样的结果?
他们之间也少了一次并肩作战的机会,一种男人之间的,相互倚靠,并肩为战的机会。
他很少想到这些,现在却止不住在想,这一次的战斗中,他和戚少商以一种想不到的方式绑在了一起。
这是一次真正的,两个人可以相互信任的,战斗。
倘若有这样的机会,可以凭手中的剑,纵横在这个草原,这片旷野,这个天下吗?
这个天下,就能这样,这样任由他们,如此肆意纵横,这样……不顾一切吗?
然而,江湖,也仅仅是,江湖啊,纵使有文章可惊海内,纵使有那样的自由心性——他要的,从来就不是,江湖。
长剑悠悠而啸,银光闪处,红浪翻飞。无数的刀光和剑影在苍穹下泛着恣意的光,戚少商的手很快就麻了,他的剑一次次出去,一次次回来,只有极度疲倦时,他和顾惜朝两人身子倚着身子
,带着满脸的血相视一笑。
如果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阴谋和算计,会不会一直这样,这样信任并且恣意下去呢?
顾惜朝并不知道自己的刀是如何出去的,他并不习惯用刀,每一招每一势只求快简短捷,马蹄声,人的惨叫声,还有刀剑声响成了一片。
他不停地格,挡,看天从黑变成白,空气中带来了秋天的霜露味道。
他只知道,天亮的时候,他们都活了下来。
☆、唯诉此心常戚戚
戚少商躺在草地上,枯黄的草叶子沾着水露在他的脸上挂过去,带来一种久违的野外的味道。他浑身发软,瘫在地上,背后的伤口和衣服沾在一起,血再沾到草上。顾惜朝坐在他旁边,正好
是早上刚起太阳的时候,红扑扑的金灿灿的阳光在他脸上打了一层粉一样,使他原来看起来坚硬挺秀的容廓鼻梁看起来有点柔和。
他们的身边还有几十匹马,几十个人的尸体,暗红的血渗到草里面,混杂着泥土和碎草屑,看起来脏兮兮的,好像什么都蒙了一层灰。顾惜朝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戚少商捕捉到他神色的变
化,懒洋洋地问:“你怎么忽然想起来帮我?”
顾惜朝的声音也是乏乏的,他眉头一挑,本来想露一个微笑,但是整个脸因为那一箭的原因还有些发僵,于是他不得不放弃这种习惯性的笑,只依着心里的想法,丢给戚少商一个冷脸,“我
想帮你,就帮你。”
戚少商嗤笑一声,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顿了一顿,才慢悠悠地说:“可是他们是你找来的,只为了这最后的伏击,抢了东西就走,你现在忽然放弃……”他的声音忽然就停住了,目光顺着
眼前的那只白瘦的手慢慢下滑,滑到他手中的小刀上。
顾惜朝正把大半个身子用手撑着,居高临下的俯视他,他另一手拿着一只银白色的小刀,在暖融融的阳光下,显出一种突兀的寒冷。戚少商抿了抿唇,看到顾惜朝眼睛里无比认真的神色,他
就知道,这个家伙,这次,是真的想要动刀子了。
这个太阳刚升起来的时候,他心里忽然冒出一种冷和失望。那么漂亮的太阳,可是脖子处的凉意蔓延到心里去,冷到骨头里。
这是,刚刚并肩过生死的两个人。刚刚你可以把后背交给他,现在,他也可以很从容,很安静地用刀子对准你。戚少商好似在安慰自己一般,心里默默说:顾惜朝,他本来就是一个反复无常
,心思缜密的人,刚刚救你,已经坏了他的计划,那个时候,你就应该提防他。
但是戚少商心里还是很失落,也很不明白。
“你想杀我,为什么刚刚要救我,为什么好端端地,又打乱了你的计划?”劫粮的是顾惜朝,引来西夏人的也是顾惜朝,帮他的也是顾惜朝,他顿时就很不明白了。
顾惜朝看向戚少商的眼睛,他的头发因为这个姿势而落在戚少商的肩膀上,脸颊上,那些缱绻着的头发,安静地散落下来,在太阳下一晃一晃的。
顾惜朝的眼睛里全是安静,半点内疚与不安也没有,安静得好像天上的丝丝缕缕的浮云,总让人想到,那么安静,那么干净,那么——温和。
顾惜朝换了一个让自己更加舒服的姿势,手中的刀还是抵着戚少商的脖子。到今天,他才有机会认真看一看戚少商。
那是很不像曾经呆在黄土坡上的人会有的脖颈,它白啊,是一种很有生命力的白,也只在这个时候,顾惜朝才会迷迷茫茫地意识到:戚少商,是一个青年剑客,是一个风流俊逸的,和自己其
实差不多年岁的人。只有现在,他才不会把戚少商和苍凉,和悲壮,和凄楚联系在一起。
原来的那些时候,他看戚少商,想看他那些地方是命门,他有那些弱点,那黄昏酒肆下的会面,也因着那黄沙,烈酒而有了一点豪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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