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国六皇子陵。
卿辰静静兀立在陵前,细细看着石碑上的铭文,他不相信,他绝不相信!那个女人一定是骗他的,卫昭好好的活着,怎么可能冷冰冰地躺在坟墓里。他咬着嘴唇,双拳紧握,突然目光像闪电般一寒,双手一伸,陡然用力,将石碑从地上连根拔起,以万钧之力击向陵墓,石破天惊一声巨响,陵墓塌出一个巨大的洞口来,卿辰沉着脸快步走入陵中。
陵墓两旁,冥灯长明,照得长长的甬道影影恻恻,卿辰的脚步声在陵墓中久久回荡。在主墓室正中,一尊巨大的青玉石棺静静停放着,墓室四周镌刻着陵墓主人的生平和画像,卿辰一一看过,越看越心惊,画像中那人,那面目、表情、姿态、神采,无一不像极了与自己朝夕相处,肌肤之亲的人。他心中像被大石头狠狠击落一般,疼痛难忍,感觉自己已经站立不稳,就快要晕厥过去。
卿辰缓缓走到墓室中央,呆呆地望着那厚重的青玉石棺,良久,一声嘶吼,双手用力稳稳地一推,石棺尽开,立即向上腾起一层阴恻刺骨的寒气来。石棺之中,静静躺着的那个人,化成灰他也认得,那便是曾与他相伴二十几年,如假包换的大康皇帝:卫昭!
作者有话要说:
☆、峰回路转
如果说在此之前,卿辰还有什么疑虑的话,在开棺的一刹那,皆已云开雾散。卿辰全身脱力,颓然瘫倒在石棺旁边,手扶着石棺侧面,冷汗淋漓,喘息不已,竟觉得一时之间像要背过气来。卫昭死了,早已经死了!那个曾经与他一同玩闹,一同嬉戏,一同长大,视他如命的卫昭,死了!此时正静静躺在石棺之中,再也不会醒来,再也不会看他一眼。所有的往事一幕墓从他脑海之中浮现而过,他的手狠狠地抠着玉石的侧边,手指都已渗出血来。那是他曾经发誓保护一生的皇上,曾经待他恩重如山之人,却在他征战之时,惨死在松霞山上。是他,就是他,司城宜铭!这个名字他永远不会忘记,是他杀了卫昭,也是他,骗得自己好惨!
卿辰扶在卫昭的石棺前,终于禁不住失声恸哭,他受尽折磨、惨遭□、当众□、数番生死,无论多么痛苦,无论多么绝望,他从未掉过一滴眼泪,但就在此刻,在卫昭陵前,他再也无法自制,再也抵抗不住,崩溃了。司城宜铭,我要杀了你,碎尸万段,给卫昭报仇!
卿辰不停用头撞击着青玉石棺,呜咽不已。卫昭对自己的一片赤诚之心,自己丝毫未珍惜过,他没有爱上卫昭,他爱上的,却是那该死的司城宜铭!他的花言巧语,他的惺惺作态,他的好,他的坏……他恨司城宜铭,但更恨的,是他自己!
卿辰哭得昏天黑地、肝肠寸断,他要杀了司城宜铭,可是,他又真舍得杀司城宜铭吗?那是他这一生,唯一爱上过的人。他以为自己心狠手辣,心似磐石,但此时此刻,却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他恨透了司城宜铭,他可以打他、杀他、侮辱他,他不在乎,但他怎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自己、玩弄自己的感情!而自己,到现在了,竟还舍不得杀他。自己对他用情之深,竟然如此刻骨!一时间爱恨交织、悲愤交加,卿辰险些晕死过去。
就在这时候,卿辰听到陵墓外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继而是无数开弓拉弦的弹鸣声,清清楚楚地听到陵墓外有人高声呼喊:“擅闯皇陵者,杀无赦!”卿辰哭得累了,靠在石棺壁前竟然在轻轻微笑。“卫昭,皇上,您生前一直厚待卿辰,卿辰无以为报,既然是他杀了你,那,就让我来替他向您赎罪。”卿辰强打精神,用力将青玉石棺合上,继而走下台来,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自此,他便了无牵挂。卫昭,你也应该是希望我能一直陪着你吧,今日,我卿辰便死在你的陵前,为你陪葬。卿辰轻轻走过甬道,好像是生怕惊扰了卫昭的睡梦。他缓步走出皇陵,已见不远处,无数的弓弩手已经瞄准了他,拉弓搭箭,箭在弦上。见得他走了出来,皇陵守将手向下一挥,数以千计的利箭腾空而起。这一刻,卿辰想起了那个初秋的夜晚,那个人,曾经带他看过的漫天繁星。卫昭,我立刻就来,等着我。卿辰缓缓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生死一念之间,满天的箭雨竟然没有落下来。一条月白色的人影呼啸而至,宽大的袖袍平地一卷,似有无数的龙卷风翻涌而来,无数只利箭噌噌地打到了两旁的树木之上,无数只利箭嗖嗖地回射在了守陵士兵的身上,一时间惊声四起。此人来势汹汹,气势恢宏,一个翻身,蓦地落下,拦在卿辰面前,双手回护着他。
守陵的将领士兵看到他,无一不大惊失色,失控般喊到:“六皇子显灵了!”“这是六皇子的鬼魂来了呀!”“有鬼呀,有鬼呀!”
那人却在身后听见一个声音低低自语道:“果然是六皇子,司城宜铭。”猛然回首,看到面若死灰的卿辰,急声辩解道:“别听她的,她说谎,人不是我杀的。”
守陵的将领见他在说话,心中惊疑未定,远远地大喊道:“六皇子,此人惊扰了你的亡灵,你不必发怒,我们这就击杀他。”
宜铭闻言大怒道:“都给我滚开!不滚开都得死!”
守陵将领看他又不像是鬼魂,便喊道:“我们只杀擅闯皇陵之人,其余无关人等赶紧散开,不然便一起杀。”
宜铭一声冷笑道:“有我在,你们谁敢动他!”
那将领心里打鼓,当下也不答话,便将手一挥,下令士兵再次射击。宜铭弹身起步,飞身抓住箭矢,以极快的速度在兵士面前一闪而过,落身之时,人已尽数倒地,这一下显示出深不可测的内力功底,那将领若还活着,便是死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宜铭伸手拉起卿辰,以闪电般的速度飞跑出纪国皇陵。宜铭一连跑出十几里地,方才慢慢停息下来,他松开卿辰的手,却已是站立不稳,勉强靠在一颗巨大的松树上,不住地喘息。卿辰看了他一会儿,冷冷说道:“这又是在演哪一出啊?”
宜铭微微侧过头,脸色铁青,额头均是汗水,喘道:“你不要听她胡说,她,她满口就没一句真话。”
卿辰道:“难不成坟墓里躺着的死人也是假的?”
宜铭一手扶着树身,强自容忍着说:“没错,我是司城宜铭,但卫昭不是我杀的,我在松霞山上救了他,他是被刺客所杀。”当下有些气结,便喘了口气道:“卿辰,我八年前第一次在松霞山上遇见你,便已笃定,此生定要与你在一起。我曾经做错过很多事,但对你,从无二心。”说完,已是双脚一软,眼前发黑,立马就要昏厥过去。
卿辰心里也是一惊,忙过去扶着他,看他脸色发黑,待看一双手,早已乌黑如墨,心急道:“你是中毒了吗?你不要再说了,我带你去找大夫。”宜铭微微睁眼,轻声道:“去不知山。”说完便已昏死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世情缘
孟无常看到身受重伤的司城宜铭,心急万分,连忙喂他吃下丹药,封死他身上数处大穴。待与卿辰讲述经过后,斥道:“怎么可能是他杀的卫昭?你没去看过尸体吗,满身全是刀伤,明明是失血而亡。他这么心高气傲的人,杀人也会用第二招?”当下缓了缓,语气平和了一点道:“我后来亦去松霞山看过,那些黑衣人尸身早已腐烂,但骨头上还钉着松针,这,才是他的手法。”说完已不再理会卿辰,专心给宜铭治起病来。
泽国冷氏的毒药,向来举世无双,与不知雅筑的奇毒相混,已无药可解,便就是不知先生在世,只怕也束手无策。孟无常看着宜铭渐渐开始蔓延至周身的乌黑色,心急如焚,突然之间,他眼前闪过一道冷光,当即割开宜铭的手掌,同样亦割破自己的掌心,十指相对,再用另一只手,反复抚按宜铭周身大穴。
良久之后,只见宜铭慢慢脸色恢复如常,只是虚弱无比,犹自昏睡不醒。孟无常走下塌来,脚步有些踉跄,赶紧走到自己的床前,有些吃力地躺了下来。卿辰慢慢走到宜铭身边蹲下,怔怔地看着宜铭,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喃喃自语道:“你既然不是皇上,便把江山还给卫家吧,我亦愿放下一切,此生陪你远走天涯。”
此时,只听孟无常在屋内咳嗽道:“谁说他当不成皇上,你给我过来。”卿辰闻言,忙转身到里屋,却见孟无常本是清风道骨,面目英挺,此时却满身发紫,似是中毒已深。卿辰颇为惊慌失措,孟无常却摆摆手道:“无妨。叫你来,是想告诉你,我已命不久矣,待我死后,将我焚化为灰,撒在冷蓉的陵前。”卿辰闻言,一阵大骇,吃惊道:“冷……皇后?”孟无常点点头,道:“却没想到,我竟是最终将这故事讲给了你。”
不知门下,并非只有孟无常一名弟子,在也不知花甲之后,亦是收了一名关门女弟子,此人便是泽国玉贞郡主,冷蓉。冷蓉年少之时,弱不禁风,父母怕将她养不活,便四处托人,最终费尽周折将她拜在也不知门下,学习医术,亦是让也不知为她调养身体。孟无常与冷蓉年少之时便在同一屋檐之下,一同学艺,朝夕相处,天长日久,情愫暗生。孟无常亦知冷蓉虽内向腼腆,却也是对他有意,只道自己此生非她不娶,却怎奈两人门第悬殊,孟无常颇有些自卑,只得一边勤思苦练,一边另寻良策。
然而,就在冷蓉出落得娇艳欲滴,亭亭玉立之时,泽国皇室便收到了大康皇帝卫靖的聘礼。这一来,宫闱震动,整个皇室均为冷蓉所侧目。要知当日正是泽国兵败于康国之时,岌岌可危,未曾想大康皇室竟然主动提出和亲,并指名要娶冷蓉。泽国皇帝喜不自胜,思量道冷蓉乃庶出王爷之女,出身并不算高,却也莫要让大康辱我门楣,于是封冷蓉为玉贞公主,寻得良日,风光大嫁。
那一日,冷蓉离开纪国重返泽国之时,孟无常仰天长叹,悲不自胜,他曾想过带冷蓉远走高飞,隐世而居,但冷蓉是个忠孝之女,虽不愿让孟无常伤心,亦不愿让父母家族蒙羞。他俩在边境之城执手相望,依依惜别,互诉衷肠,泪眼千千,在此约定,此生若不能长相厮守,九泉之下亦要做一对鬼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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