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问
更阑人静,一轮残月高悬夜空。
百里屠苏刚出了山门便觉得有些不对,似乎有人在暗处盯着他。他留了神,不敢径直往欧阳少恭的住处走去,择了另一个方向小心向前。果不其然,待他稍稍避开青玉坛弟子耳目,来到空旷之处时,便有一道剑光朝他横扫过来,他心中一凛,连忙侧身闪避。
暗处一道黑影一闪而过,朝着山林的方向奔去,似乎是引他前行。他心中疑惑,连忙追了上去。
这样一前一后,一直到山峦某处平顶之地方才停了下来。
月影流泻,前方长身玉立之人手握霄河长剑,衣袂飞扬,剑穗飘零,熟悉的身形让百里屠苏吊起的心放了下去,却又冷不丁往下沉了一沉。
“师兄引我来此,所谓何意?”
陵越仍然背对着百里屠苏,他的声音随着秋风飘过来,散发着些许寒意:“这么晚了,屠苏又为何一人出来?”
百里屠苏没有回答,俩人各自伫立,在山顶无言地静默着。
彼此问了一个心知肚明的问题,太过熟悉,反正不好装作若无其事,含糊以对。
陵越终是转过身来,在百里屠苏的眼中,此刻陵越的表情很冷,好像这寒秋的凉意全凝聚在他在脸上。陵越对百里屠苏向来和煦,他的冷漠已经说明此刻他心中的恼怒,陵越的声音也很冷,就像这山中的寒露,沁凉刺骨:“师尊只有我们两个徒弟,从小我们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是不会有任何欺瞒的。”
“师兄……”
“一直以来,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从来都不会怀疑。你说你已经放下心中执念,不会再纠缠于一段错误的感情之中,你还说,你已经明白,你与少恭之间,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
陵越所言,字字句句皆是当日铁柱观中,百里屠苏为了安陵越的心,而说出的权宜之语。如今被陵越翻旧帐说出来,一字一句全在打着百里屠苏的脸,让他一时语塞,一声也应不出。
陵越又道:“既然你说已经放下,那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原来,你是连掌心的那点余温也是要留恋的,却同我说什么不再执着……”
百里屠苏总算明白了,原来他同风晴雪早上说的话,已经一字不落地被大师兄听了过去。他能明白陵越的恼怒,但他又能怎么解释?又该怎么解释?
“我知道师兄生气,可我真的不是有意欺瞒师兄……”
“我不想追究你有几分成心,我现在只想你给我一句实话,”陵越盯着百里屠苏,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凌厉,“你究竟能不能断了跟欧阳少恭的这份情?”
百里屠苏回视陵越,神情从痛苦逐渐变得平静,终是坚定答道:“不能。”
陵越闭目长叹,像是早有所料般感慨道:“果然……”
“师兄,我已深陷其中。”
陵越睁开眼,目光却未落在百里屠苏身上,而是侧过身望向了茫茫的黑夜深处,如此凝思半晌,方才悠悠说道:“一转眼,都快四年了……也是这样的一个秋夜,让你犯下大错。”
百里屠苏心跳加快,隐隐不安。
陵越忽然摇了摇头,道:“不,不光是你的错,也是我的错。要不那天晚上,我下山追鬼面人,耽误了时间,也不至于让你一个人应付煞气发作,让你与少恭……犯下不可弥补的错误。”
百里屠苏脸色瞬间煞白,原来那一晚的事情,全被师兄看在了眼里,原来,师兄根本就不是隐约猜测,而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难怪,他后来的眼神,都是那样的莫名……
陵越也不去管百里屠苏的尴尬,仍径自说道:“那时,我怕你们难堪,一直当作不知道,也未曾好好劝导过你,以至于让你在歧路上越走越远……屠苏,你从小在天墉城长大,不知情爱为何物。发生了那种事,让你身心受到冲击,才会意乱情迷,越陷越深。如果我当初就秉报师尊,以师尊的智慧,定会好好教导你,而不至让你如今这般迷妄。”
陵越这番话,让百里屠苏心绪错杂,脑内混乱成麻,他没有想到,原来陵越把这件事埋了这么久,这么深,他很想说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却听陵越继续说道:“从小,师尊就让我把你当弟弟一样,照顾你,看管你,可惜我一错再错,没有尽好做师兄的职责。今后,我不会再放任你了,你是天墉城的弟子,就算不以修仙为大道,也绝不能失心丧志。若少恭只是男子倒也罢了,可他是有妻室之人,你这样为一已私欲悖德乱礼,岂是修道人所为?心若不存,身无所宰,我是你的师兄,绝不能看你再这样错下去,你断不了的情,我来帮你断……”
陵越此言一出,百里屠苏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他紧张道:“师兄,你想做什么?”
陵越瞥了一眼慌乱的屠苏,心道:现在才知道紧张了么?他冷然道:“我要做什么,取决于你会做什么。”
“我……我……”百里屠苏一时失措,“我”个半天也说不出什么名堂,忽地想到了什么,急急说道,“师兄,你不要去为难少恭。”
陵越皱了皱眉头,其实,他此时放下狠话,也不过只是警告之意,倒也未曾想过真的要做些什么,只是看到百里屠苏这般紧张,越发觉得事情棘手。他的话,又有几分效力呢?难道,他真的要去找少恭吗?
陵越冷冷道:“我可以不去找少恭,但你要答应我,不可以再私下同他见面,不可以再与他有私情,你能不能做到?”
百里屠苏一下子没了声音,他脸上流露出一丝痛苦之意,挣扎片刻,有些无奈地答道:“师兄,我办不到……我知道我不对,可是,我这一生,命途多舛,六亲薄缘,就没有过几天开心的日子。我身负焚寂煞气,瑾娘测算我天虚入命,空亡而返,也许根本活不了太长。我只希望自己有限的日子里,能和喜欢的人,多待上几天。我这点小小的要求,师兄也不能体谅么?”
看到百里屠苏这苦苦哀求的眼神,陵越瞬间便心软了下去。他素来吃软不吃硬,尤其是这个自己从小带大的师弟,压根就不可能真的硬下心肠。可他若任由他肆意为之,又岂非害了他?
“你不必再说了。晚上你回到自己的房中去,别想着再偷跑出来。”陵越该说的已经说完,不愿再纠缠下去,踌躇半刻,又补充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这里什么地方你应该知道,还有,红玉姐在这里,要是被她发现了你跟少恭的事,她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师尊。话已至此,该怎么做,你自己想清楚。”
百里屠苏见陵越如此冷硬,心知此时已无转寰余地,道了一声别转身离去了。虽不至于被陵越三言两语断了与少恭的情,可今夜一番打击之下,也认命地回了房间,不再去找少恭。
百里屠苏离去以后,陵越仍在原地站了许久。
风吹树林,枯叶悉悉索索地坠落,堆作一团后,又在地上被风吹起,簌簌作响,其声如浪,一波波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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