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越递给他几张纸巾:“再过一周就出梅了,以后天天都是大太阳,不过到时候恐怕你又会抱怨酷暑天热。”
林端稍微收拾了一下,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跟陵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话说,同性恋医生的那个案子,现在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明天就把起诉书递到中院去走诉讼程序,进入审理阶段以后主要就是法院那边接手了。”
“他的那个,杀人动机,你问出来了没有?”
陵越低下头,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也不放下去,就这么拿在手里转了转,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杯子,好像对杯中的酒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半响,他方才悠悠地答道:“不都查清楚了吗,琐事争吵,发怒杀人,证人证言都能证明他们之情感情已经出现了裂痕。”
林端有些不能相信:“还真是这个原因?”
陵越不想再讨论这个案子,任林端怎么问都不愿多说。
十多分钟后,芙蕖也过来了,陵越跟她打了声招呼就去了洗手间。
林端跟芙蕖说起了刚才他们的聊天内容,芙蕖有些意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师兄居然这么说?”
“听你的语气,好像对内情有了解?”
芙蕖叹了一口气,把百里屠苏生病的事情说了一遍。她用无限唏嘘的口吻说道:“少恭他,一定是不想看到屠苏那样悲惨的死去,日夜忍受着病痛的折磨,才会动手杀了他。他们的命运,真是太坎坷了。”
林端听得也有些动容,感慨了几句。
陵越回来后,芙蕖和林端仍在谈论这个案子,他却一句也不插嘴,他们问他,也只是笑笑地略过去。芙蕖和林端见他实在不愿多说,也就换了话题。
他们开始聊起了从前在学校里的日子,芙蕖今晚的心情有点沉重,不知不觉,就多喝了几杯,觥筹交错之中,一直喝到醉眼惺忪。
她强抑住从胃部翻涌上来的酒意,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朝卫生间方向走去。陵越有些担心地看着她:“要不要我扶你过去?”
芙蕖强打起精神,摆了摆手拒绝了。
林端看着芙蕖渐渐远去的身影,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他突然叹了一口气,像是不经意般地说道:“芙蕖今年,也有31岁了吧?”
陵越不明所以地看着林端。
林端看着陵越,神情中是难得一见的认真:“还记不记得我们认识她的时候几岁?才21,没想到,一转眼就十年了……陵越,你还想她等你几年呢?”
陵越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愣了一下,终是默然无语。
芙蕖回来的时候,清醒了不少,她觉察到气氛似乎有些诡异,笑着问:“你们在聊什么呢?”
林端露出一丝恶劣的笑容:“在聊你,一把年纪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嫁出去?”
芙蕖白了林端一眼:“你还好意思说我,换女朋友当换衣服似的,这辈子不想结婚了是吧?”
林端半开玩笑地说:“唉,你要是愿意嫁给我,明天我就跟你去登记。”
芙蕖笑了一下,没接腔。
回去的时候,芙蕖已经醉得站都站不稳了,陵越叫了一辆出租车送芙蕖回去。
雨点打在车窗上,像一道道蜿蜒的泪水,粘上去,又被冲刷下来,透过玻璃上的水珠看这座城市,有一种光怪陆离的美。出租车司机打开收音机,里面传来一首熟悉的旋律,依然是那个知名男歌手演唱的,果然是当□□手,随处都可以听到他的歌声。
“若这一束吊灯倾泻下来,或者我已不会存在,即使你不爱,亦不需要分开;若这一刻我竟严重痴呆,根本不需要被爱,永远在床上发梦,余生都不会再悲哀……”
许是音乐声打扰到了她,芙蕖悠悠转醒,她抬起头看了看窗外,问道:“到家了没有?”
“一会就到了。”
芙蕖“哦”了一声,继续闭上眼睛,靠在陵越的肩膀上。
“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竟花光所有运气……”唱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车子在目的地停了下来。
送完芙蕖出来,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雨后的夜晚,整个空气都是湿润而清新的,让整座城市显得格外地宁静。
陵越沿着林荫小道慢慢地走回家,因为接近凌晨时分,所以一路上都没什么人。
周围很安静,只有自己“哒哒”的脚步声踏在这水泥路上。在这个单调的节奏里,陵越不禁想起了临走前,芙蕖对他说的那番话:“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这几天有点不一样了……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奇怪的人,好像从来不会为任何事、任何人心动,以前恨你这一点,现在却希望你一直这样,永远都不会爱上一个人,永远都不知道爱是什么滋味,这样,也挺好。”
不一样了吗?陵越苦笑一声。
这几天他付出了太多的心力,全身心都投入到追寻犯罪嫌疑人的杀人动机之中,导致整个人都变得莫名起来。
一想起那个案子,他的思绪又变得纷繁杂乱,这些天发生的一幕幕都出现在他的眼前,好像一场巨大的漩涡,将他用力卷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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