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摁了遥控器,轮椅行驶起来,还挺利索,像操作遥控车,我操纵着轮椅出了别墅,忍受着他们各种目光,终于可以呼吸到新鲜空气了,林清雅默默地跟在后边。天空依旧湛蓝,像块蓝绸子,林清雅取出毯子给我说;“抱歉,我那天语气重了些,我很久没发脾气了,你别生气了。”她说这话时看着远方,一丝极浅的叹息随风传到了我耳中。
既然她都抱歉了,我也该有所表示,不然就是无理取闹了,多天对她视而不见不搭理,我伪装的也很辛苦,“林小姐,我也有不对,也许是第一次遇到,乱了方寸。”她伸出手说:“以后我们是朋友了。”我握住她的手晃了几下说:“以后想发脾气的时候千万别忍着。”
有些事情僵持太久是两败俱伤,只要一方愿意说开,死结就会打开,很显然,打开死结的是林清雅,我不是个大度的人,总之,我和林清雅是朋友了。没有冷战的日子是美好的,我又重新认识了林清雅,她也会发脾气,我们都卸下了自己的保护膜。
作者有话要说:
☆、情愫
“明依,你答应明珠的事打算什么时候兑现啊?”林清雅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我拍了脑门说:“忘了,这可怎么办,明珠会不会也忘了。”真说着,阿争接了电话说:“少爷,明珠小姐的电话。”我忐忑地接过,“堂哥,父亲不逼我去商学院了,可还是让我和文家那小子订婚,你快想个法子啊。”我其实头疼了很久,只得说出一个不是主意的主意。“明珠,你找个短发女生,两人表现出亲密的样子,再让媒体拍到,大标题就用纳兰博贤爱女出柜,到时和你父亲谈条件,他本意想找个人管你,不是非文家小子不可。”
纳兰明珠那边沉默了很久,我看向林清雅,低声问“行不行?”她揉了揉太阳穴,摇了摇头,纳兰明珠说:“堂哥,这不是你的风格啊,父亲伤七分我也自伤三分啊,名誉受损不说,要是把父亲逼急了,起反作用怎么办呢。”我无奈地说:“目前就这个法子,险招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嘛,这不是为了你嘛。”她叫道:“你是帮我还是害我啊,前一件事挺圆满的,是不是林清雅唆使的。”就挂了电话。
我的主意真的很馊吗?林清雅盯着我说:“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明珠一定以为是我教你的,这新闻一出,所有人还不得大跌眼镜。”我为难地说:“就应该你处理啊,我什么都不懂。”她晃了晃食指说:“不让明珠去商学院的事我完成了,她既说坏主意是我出的,就不能耽了虚名。”我说:“不然让媒体编个文少出柜的消息,你看哪个可行。”林清雅已不理我,重新处理文件了。
林清雅真的没帮我,纳兰明珠真就找了个极酷的女孩勾肩搭背地拍照上了头条,惊得我山竹忘了拨壳,直接塞嘴里了,明珠还真是豁出去了。林清雅云淡风轻地落下一子,脸色未变,我放下报纸说:“还有两个月就过年了。”她说:“一月中旬我会派人送你回去,十天后接你回来,你不会不回来吧。”我落了白子说:“我是守信之人。”
她突然说:“你比来时瘦了。”我扔下棋子就跑去照镜子,真的耶!下巴变尖了,她不说我都没留意到,没有压力的日子果然容易瘦。“清雅,我一直想问你,这张脸真的和纳兰少爷很像吗?”她也走过来说:“岂止是像,简直是同一张脸,明依的面目线条比你略硬些,可一个人再变,习惯和性格是不会变的。”
我故意绷了脸说:“他是这样的表情吗。”电视剧里千年不化的冰块脸,林清雅不禁说:“还真有点像,隐藏眼底的笑意就更像了。”那得多累啊!
午后,温暖的阳光照进卧室,我拿了本书坐到软椅上,不时喝几口花茶,惬意得睡着了,再醒来时,膝上多了条毯子,书也被放到一边,日落西山,半天时间就过去了。
这些日子,每每接触到林清雅总是不太自在,脸红心跳无端紧张,不见时又想着见,不知道怎么回事,坐到一起讨论事情时更煎熬,心思全不在正事上,临睡前脑海里总是浮现她的脸,我怀疑自己生病了。岛上极少降雨,近来的一场雨绵而细长,已落了一上午,向来湛蓝的天空灰灰的,像幅水墨画。我和林清雅坐在天台上,紫砂小炉上煮着花茶,我斟了一杯给他,林清雅浅尝一口说:“别样的味道,这样安适的生活很不真实,竟像借来的。”
我说:“我的家乡在一个古镇上,雨中的古镇格外写意,我会尽可能的呆在家里,听雨点打在青瓦和石板上的声音,会很安心。”林清雅点头说:“年后我去接你,也去看看你说的古镇。”不知为何,我竟开心起来,却还是说:“别吧,上次的事我心有余悸,若不是过年,我也不想冒险回去。”
她不置可否,过了一会说:“还早呢,再说吧。”我静静地偷瞄她,这些日子,我总会不由自主地追逐她的身影,阳光下漫步的她,雨天品茶的她,对弈沉思的她,办公蹙眉的她……,我想即使有一天我离开了小岛,还是会想起她这个特别的朋友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入骨相思知不知
☆、真相
一天早上,阿努和一群人聚着谈什么读心术,我也好奇地凑过去,被包围着的阿努煞有其事地捧着一本书,不时地讲解着,看到我,她问:“少爷,有什么需要吗?”我笑说:“看你们挺热闹,来凑个趣。”阿努忙说:“少爷说个心理特征,看书上解读得对不对。”
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吗?我清了清嗓子说:“以前看了部电影,一个女孩子在面对另一人时会紧张脸红心跳加速,怎么回事啊。”有人说:“这不用说,一定是喜欢啊。”阿努飞快地查目录说:“有了,代表女孩子爱那个人,如果女孩子主动一些表白,成功几率很大哦。”我眼冒金星,不敢置信地说:“不会吧。”阿努叫起来,“难不成是少爷有这种感觉,是对林小姐吗。”开始有人起哄,“在一起,在一起。”我扯开话题说:“今天天气不错。”抬脚就走。
用完晚饭,我看到阿努在和林清雅嘀咕什么,还带着笑意,林清雅向我这边瞥了一眼,我心里一凉,阿努不会在说白天的事吧,如果被林清雅知道,后果不敢想,我调整了呼吸,告诉自己,所谓的读心是假的,没人会相信,何况是林清雅呢,好不容易等阿努走开,我装作不经意地说:“有时候阿努的话不能太相信。”
“怎么了,我不这么觉得啊”
“那个读心术是骗人的,我没有对你紧张”
“读心术?”
林清雅一头雾水地问:“和读心术有关系?”
我反问:“难道没关系?”感觉我们的对话都赶得上琼瑶大妈的经典台词了,相同的词能对上半集,看来不是这事,我心安了,“其实阿努还是比较靠谱的。”林清雅看看我说:“你的反应有点怪啊。”我摸了摸鼻子,溜到一边去了。
又到了全身体检的日子,闵医生亲自上阵,“清雅,你先去吧,我们一会到。”林清雅随护士长走了,闵医生看她走远才说:“我们聊聊。”见惯了他的笑面虎,猛的换了严肃的表情,我还真不适应。
“明灿,你作为明依的替身也有段日子了,你的人品值得信赖,有些事情你该知道。明依的出身寄托了太多人的希望,也打碎了很多人的期望,为了一些利益,他的父亲让我对外宣称纳兰家族喜得长孙,其实明依是个女孩子,她一出生就和清雅有了婚约,因为纳兰博弈和林崇之是极好的朋友,我并不清楚林崇之是否知晓明依的真实性别。她们初见是在明依15岁的生日宴会上,纳兰博弈举办盛大宴会,那天的明依是绝对主角,打扮得像个小王子,引来富豪千金的侧目。当一身公主打扮的清雅出现时,明依看也未看,别别扭扭,本是一段商界佳话,清雅因为明依的无视闹着要走。她们独处时,明依提出解除婚约,清雅当时又气又急,摘下相瞒钻石的顶冠扔在地上,说明依看上了其他女孩子,见异思迁,朝三暮四。”
讲到这里,闵医生停了下,他的目光柔和深远,我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神情倨傲冷漠又儒雅的天之骄子,和高贵典雅生气摔钻石的娇娇女。“明依那时很头疼,纳兰博弈告诉她林清雅对她一见钟情,让她继续伪饰下去,可明依不愿欺骗别人,耽误清雅的青春,她告诉了清雅实情,纳兰博弈异常恼火,关她三天禁闭。我们都以为清雅会恼羞成怒,出人意料的是,她亲来拜访,表示愿将婚约维持下去,她欣赏明依的坦诚,清雅在国外生活了六七年,对于百合情意见惯不惯,她们开始约会,像一对恋人一样逛街吃饭看电影。
我真是被惊呆了,林清雅知道纳兰明依的真实性别,还愿意为她做这么多事,真乃喝过洋墨水的人。“明依这孩子觉得亏欠清雅,说五年后放她自由,可清雅不同意,她是真爱明依的,明依自嘲不能给清雅正常的生活,那样骄傲的一个人竟也有自卑的时候。清雅更是一腔孤勇,死缠烂打下逼得明依接纳了她,纳兰博弈为了保护她们,就买下这岛。一次旅行中,他被暗杀了,明依匆忙间继任族长,人单力薄,董事们欺负她是个孩子,欲伙同二方三房把她赶出董事层,四房有心助她,股份又少,那段时间,明依整天整夜地不休息,眼睛累的充血,睡不着时大把大把吞安眠药,清雅就是在那时接触家族生意的,最后多亏纳兰明珠的3%股份,明依微薄之势成为G公司董事长。明依怕清雅无聊,鼓励她去参加酒会,方行意是那时出现的,其实我知道清雅只是当他普通朋友,但明依当真了,她本就敏感,借着工作繁忙冷落清雅,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闵医生哀叹一声,“明依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因为性别的原因一直把自己保护得很好,直到清雅出现,她才褪下保护层,明灿,你说她们之间是真爱吗。”怎么问我这么高深的问题,我说;“是的吧,起码清雅对纳兰少爷是一往情深,纳兰少爷也是在意清雅的,不然不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们在彼此心中是无可替代的,她们之间的爱情曲折感人,我那点痴心妄想还是收起来吧,清雅连明依是女孩子都能接受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我这个替身早晚会回到自己的位子。
想到这里,我有点失落,近日才察觉出自己对林清雅的感情不一般,可听了闵医生一席话,我自问连明依的手指都比不上,对清雅的感情深埋的好。闵医生感慨地说:“清雅是个痴情的孩子,为明依苦守江山,她只钟情明依,会错她意的人往往痛苦,文思勰、方行意深陷其中,我相信明依会想通回来的,你也盼着这天吧。”
她对我的好是希望我留在这里直到明依回来,归根结底,是因为纳兰明依,她才委屈自己对我好的,我不该自作多情,收起镜花水月的幻想,终有一天我是要离开这里,和她陌路的。
闵医生从来是只说重要的,他肯花半小时讲这段故事是为什么,难道他看穿了我的心思,不可能啊!我自己也是前几天才发现的,我应该表明立场,“闵医生,我也相信纳兰少爷早点回来,和清雅再续前缘,我可以早点回国。”
他点头说:“这就好极了,明灿,你是聪明人,有些话我不想说的太透,彼此尴尬。说个笑话,当年清雅在外国时,追求她的女人也不少。”他果然是这个意思,认为我和林清雅走得太近,我撇清,“虽然我不排斥LES,可让我亲身经历,还是不敢想象的。”我们吹着海风往回走,体检结束的林清雅微笑着向我们走来,我直视前方,就这样擦身而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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