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笑间,宋文淑走了进来,也看到了钟鸣身上的衣服,先夸了好看,听说是苏子墨亲手做的,更是赞不绝口,还笑道:“明日赴宴就穿这身衣服吧。”
钟鸣问:“赴什么宴?”
宋文淑道:“平江知府的三公子大婚。”
钟鸣笑道:“爹爹的面子越发大了,连平江知府都请他,下回该是两江总督了吧。”又道,“我跟那三公子又没什么交情,就不去了。”
宋文淑微微诧异道:“你不知道?”跟着看了苏子墨一眼。
钟鸣瞧出不妥,“知道什么?”
苏子墨迟疑了一下,才道:“新娘子你认识。”
“谁?”
“邵诗容。”
钟鸣怔在那里。
宋文淑并不知钟鸣和邵诗容之间的纠葛,只以为她们从小一块长大的情分,叹道:“你才回来不久,没听说也不奇怪,这门亲事半年前定下的,不过请柬却是刚刚才送到,我过来就是跟你们说这件事。”
等到宋文淑走后,苏子墨才道:“我没告诉你,也是因为这件事无法改变,你早知道一天,也不过是多一天烦恼罢了。”
钟鸣也说不出什么感觉,明明是她拒绝邵诗容在先,如今突然听到邵诗容要成亲的消息,心口竟像压了块石头一般沉重,好半响才问:“邵诗容可是心甘情愿?”
苏子墨轻声道:“许三公子虽是续弦,邵知县还是走了不少关系,才搭上这门亲事。”
虽是答非所问,钟鸣已经了然,转身就走。
苏子墨知她要去哪,没有出言阻拦。
不料钟鸣只出了院子就又折回头。
苏子墨还是神色如常,也不觉得奇怪。
钟鸣叹了口气,颓然道:“她知道我回来却不来找我,我又何必去找她,见了她我又能说什么,徒增伤感罢了。”
苏子墨对着窗外悠悠叹了一句,“既然注定无缘,的确相见不如不见。”
其实有件事苏子墨没告诉钟鸣,邵诗容曾找过她,说了一些推心置腹的话,邵诗容说心里还有钟鸣,为了钟鸣她不顾一切拒绝这门婚事,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苏子墨那样伤钟鸣的心,钟鸣都没有想过回头找她,说明心里是真没有她,她跟钟鸣一起长大,除了性格像,还有一点也很像,就是一样的死心眼,钟鸣运气好有苏子墨,她既无情投意合之人,嫁给谁婚姻里是否掺和着其他目的都无所谓了,苏子墨只问了一句,韩秋珊呢?邵诗容沉默许久才说,她不是钟鸣。 因为不是钟鸣,便不值得她违背父命,父亲再市侩,对她总有一份生养之恩。
钟鸣伤感之后,气愤道:“没想到邵诗容她爹竟然拿她的终身换前程,真是恬不知耻!”
苏子墨淡淡道:“也不全是,听说许三公子相貌堂堂,还是个举子,两人也算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
钟鸣还要再说,突然想到苏子墨因为她至今未跟苏侯爷和好,不是所有的父亲都像她爹那样无尽纵容她才是爱女之心,苏子墨平日里虽不多谈,但她知道这是苏子墨的一块心病,就像她娘当年跟她爹远走他乡,日子过得再美满,心里总有缺憾,老夫人去世时,宋文淑险些哭断了气。
钟鸣突然捉了苏子墨的手,道:“墨姐姐,我陪你回家吧。”
苏子墨先是一愣,跟着水汽打湿了睫毛,回握了钟鸣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钟鸣有这份心,就已值得她当初的义无反顾。
钟鸣到底没去见邵诗容,也没有参加许三公子的婚宴,只在当晚对着月光遥遥敬了一杯酒。
因为才回家没多久,又多住了小半年,才收拾行装去京城,钟依依虽是在京城出生,却对京城半点印象也没有,听说去京城就属她最高兴,旁人都泪洒衣襟,只她兴高采烈,气得宋文淑掉着眼泪骂她是小没良心的,钟依依听说奶奶不跟她们一起走,才哇哇的哭起来。
还是钟鸣道:“都已经说好了,虽以后常住京城,每年还是会回来小两三个月,有什么好哭的。”
宋文淑果然收了泪,一点钟鸣额头,“你比钟依依更没良心!”
一直默默不语的苏子墨,临走前,朝坐在高堂之上的钟远达和宋文淑盈盈一跪,道:“爹、娘,你们保重。”
夫妇二人都是措手不及的表情,钟鸣更是惊呆了,自与宋俊杰和离后,苏子墨都是以老爷夫人称呼他们,突然改口,还行如此大礼,便是认了她是钟家的人。
钟鸣最先反应过来,忙得跪在苏子墨身侧,两人心有灵犀,齐齐磕了个头,就当是跪拜了高堂。
自从钟鸣生生死死折腾一回后,钟远达和宋文淑早从心里接受了她们这层关系,只要人活着过得如意,比什么虚名都好,如此也算是了却了他们一桩心事,钟远达欣慰的点头,宋文淑则含泪让她们起来,一个劲的说:“好,这样便好。”
三年前离开京城时,钟鸣以为跟苏子墨情缘已尽,伤心的远走天涯,如今不但携手同归,还定下了白首之约,心境自然不能同日而语,由衷感慨,“以前我们虽然也在一起,中间总隔着一个表哥,还有什么郑姨娘冯姨娘,着实令人讨厌,现如今终于只有我二人双宿双栖,再无人打扰,想想便好不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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