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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没有多看白夜亭一眼，转身拿了一本书翻看。

白夜亭也拿了一本书，站在他旁边看。

“你们这里的书太没意思了吧，有没有好一点的藏书啊？”

这里已经荟萃天下好书，根本算不上没意思。楼上还有个密封的珍本藏室，不过得有御旨才能进去。但是这些刘固没有说，因为他不想理会他，没有答话。

“我觉得我太白了，好苦恼，怎么才能像你一样啊，比较男子气。”

白夜亭皮肤白的出奇，而且玉一般晶莹剔透。刘固第一次看见也很讶异。只是他喜怒不行于色，不会像他几个白痴弟弟一样合不拢嘴。而且这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对于这种无聊的话，他更是不应答。

“你觉得罗仲平该怎么安置才好？”

刘固翻书的手停了一下。罗仲平是平山大将军，刚刚大破突厥军而归，功勋卓著，正待封赏。这定是父皇目前的心腹之事，不知道这少年怎么会突然提到。

白夜亭并没有抬头，就像是在念书上的字：“这种人确实很棘手啊。赏不到位伤了将士们的心，赏过了让人不放心，他这三年已经连升五级，加上手握重兵，这一个弄不好功高震主，也是麻烦。”

刘固没有说话，但是他翻书的动作缓慢而连续，这样的节奏是看不清里面的字的。

“其实说简单也简单。赐国姓，封郡王，可世袭，给他老婆也封个响亮的名号，反正女人家再响亮也是虚名。手下四副将都升级，把兵权散给他们。各自为营了，他们就能相互牵制。至于罗仲平，明着已经得了无上荣耀，实则削弱了兵权，不怕他翻了天。”

刘固忍不住抬头看着白夜亭，白夜亭也转过头来，他的眼睛像深渊一样，黑不见底，在白玉般的面庞上，有种蛊惑人心的美。

刘固心跳停了一拍，明知道他只是个十一岁的少年，自己又没有恋童的癖好，却还是有点掉不开眼。

白夜亭突然暧昧一笑：“我美吗？眼睛都直了！”

刘固有点窘地掉开眼，没有说话。

“真没意思，让我自言自语，也不搭个腔。”白夜亭好听地叹口气，边说边把书一合，转身走出门口。

刘固看着白色身影消失的门口，回过神才发现书已经掉在地上。

“你们都是朕的孩子，所学所得将来总是要为江山社稷出力的，今日，我就不再考你们书本上的东西，我们来论国事。”

除了连皇上都管不住的幼子刘熠，四位皇子都恭敬站在房中，听见皇帝话不禁面面相觑。早听说这两日朝中不断提及立嗣之事，大家都暗地使劲，可是如今不问书本，那准备几天的功课算是白做了。

“你们说说，新近班师回朝的平山大将军该如何封赏。”

各位皇子都一愣，刘固微转眼，看着帮皇上研墨的白夜亭，白夜亭却是一脸的天真娇憨，就好像连题目都听不懂。

刘贺抢先说：“自然要重重封赏，以昭示君恩浩荡。”

皇上看了他一眼：“如何赏？”

刘贺语塞，四皇子刘潜赶紧道：“儿臣倒觉得不妥，他已经官至一品，还能怎么封？不如给点珍宝古玩打发了。”

皇上喝了口茶：“老二，你现在是长兄，怎么总是躲在弟弟后面，你来说。”

“赐国姓，封郡王，可世袭，封妻荫子。手下四副将都晋升，各统原部兵马四分之一。”

白夜亭认真看着说话的刘固，就好像是第一次听见这些话。

皇上坐直了身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轻轻点着头。“不失大体，又思虑周全，还是你像朕啊。来人，拿上来。”

一个太监捧着托盘从帘后转进来，托盘一颗上五六岁孩童拳头大的珠子流光溢彩。

“这是邑伽进贡的深海明珠，老二，你拿去吧。”

刘固上前几步，躬身道：“儿臣素来简朴，不懂赏玩，给儿臣暴殄天物了。”

皇帝眯起眼看着自己的儿子。

“哇，”白夜亭突然叫道：“这么漂亮的珠子，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二皇子是不是没看清楚啊，你好好看看。”

说着拿过托盘，走到刘固身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低喝道：“拿着！”

刘固抬起头，眼前的少年纯真脱俗，刚刚那句命令一般的强势口吻根本不像是出自他。

他一向非常有主见，不愿意被人控制，但是一开口，说的却是：“果然是难得的珍品，儿臣只是觉得自己身份卑微，不敢多事奢靡，既是父皇赏赐，儿臣叩谢恩典。”

皇上笑道：“你也是朕的儿子，什么好东西都受得。谁敢说你身份卑微，不是在说朕的身份不够高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