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他缓缓抬头,问外头,“他人呢?让他进来。”
宋钧尧跟凌雎从外头进来,凌雎看到皇帝安然无恙,安心地吁了口气,跪在外头。
宋钧尧走进来,手里捧着陈情表,发现凌晏也在,惊讶地眨了眨眼睛,走到皇帝面前跪下行礼,“皇兄。”
这是皇帝特别允许给他的称谓,但这孩子很懂礼貌,一般都会恭恭敬敬地称呼他为“陛下”,只有有求于他,心虚的时候,才会这样套近乎。宋湛笑道,“拿了什么好东西给朕?”
宋钧尧恭谨地把匣子退放到了他面前,“是臣的表陈。”
宋湛微微惊讶,他把匣子打开,拿出里面的纸卷摊开阅读起来。
“你要去吴地?”他把陈情表放回匣子里,十指交叉放在身前,靠在栏杆上看着宋钧尧,“应该是太后的意思吧?她有没有交代你,怎么去?找谁陪?”
宋钧尧木然,他一个劲地摇头。
“去也不是不行,可是一个人去,太冒险了。总让人不放心。”宋湛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对他说,“你先回……嗯,你就先在这里住一晚上吧。待朕安排好了,再跟你说。”
言下之意,应该是已经同意了。宋钧尧看起来很惊讶,大概他是觉得,皇帝早已经和皇太后水火不容,但没有想到如今看来这么和睦。
凌晏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心道这孩子还太小,并不明白,当关于信念的执念到达一定地步时,私人恩怨就都不算什么了。
宋钧尧谢过了皇帝,又对凌晏行了礼,轻轻松松地离开了。
“把他安置到哪里去呢?”宋钧尧离开后不久,宋湛歪过身子,和凌晏靠得很近。
他近来说话时常有气无力,为了省些气力,他们坐得很近。
“依照吴王的封号,直接前往吴州最宜。”凌晏顿了一下,说,“那里的气候也很适合养生,吴王是早产,那里比较适合休养生息。”
宋湛若有所思,跟着说,“吴州钟灵毓秀,朕虽然没有去过那里,不过那儿的文化倒是久有耳闻。不过,让他独自去那里,朕委实不放心,他天资聪颖,朕本想留在身边好好培养的。”
凌晏眉心微微蹙起,他想到宋钧尧的真实身份,对此,皇帝理应是清楚的。思及此,凌晏好心提醒,“陛下想为太子铺好前路,是太子之福。但如今陛下已经封其为吴王,要是再加隆宠,恐怕会害了吴王。”
“宗室子,有济世之才,太过在意实为养虎为患,而外姓寒门,又恐祸乱宗祠。”宋湛冥思片刻,忽而问道,“星荀现在到哪里去了?”
凌晏稍稍松了一口气,面上却无过多表现,笑答,“他人在延州,似乎预备开一家书院教书育人。”
宋湛嗤笑一声,摇摇头。
“陛下若是有心培育吴王,不若还是让他去吴州。让子萱前去照顾便可。”凌晏建议道。
宋湛看了他一眼,“不无不可。但一定要交代星荀,这孩子无论怎么教,成与不成,其中一点至关重要——一定要忠君。”
凌晏笑了,“这个恐怕不用陛下交代,子萱也明白。子萱其人,陛下还不了解吗?他是死忠——只要皇帝的确是个好皇帝。”
这话并没有让宋湛露出多欣慰的神情,他手握成杯状撑在鬓角,抬眼望着凌晏似笑非笑。
凌晏坐得端直,看到最后一缕霞光洒在宋湛苍白的脸上,眉心轻轻蹙了起来。
放在膝头的指尖轻微动了一下,但他终究是低下头,避开了宋湛的目光。
“玄宁啊。”宋湛轻声唤他,划出指尖拂过凌晏衣袖上银色的藤纹,似乎能够带走上面的光,“我时而会羡慕先帝,他有你的父亲、星荀的父亲,还有一班老臣对他忠心耿耿。他还在鸿陵为你们都设下了陵穴,将来,你们都是要去陪他的。星荀现在虽然忠于我,但或许,不过是因为我也是先帝选的人罢了。”
凌晏从未听他说起这些,他以为宋湛是不在乎的。可是,即便他这么说了,又真能证明他在乎吗?
做帝王太寂寞了,无人可信,也不被任何人信。
“陛下。”凌晏缓缓摇了摇头。
宋湛倚着栏杆,神色疲惫而柔和,“这些年我几乎没管过你,想起来也是因为珊儿的缘故。先帝对你也是放心的。可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凌晏满心的话都留在心口,静静看着他的眼睛,说,“陛下是圣君。”
他突然极凄凉地笑了笑,又问,“然后呢?”
凌晏长长地舒了口气,还是摇头。
“西凉宫有密奏,你往那里去了信?”宋湛若无其事地说。
此事凌晏虽然没有知会他,但若要瞒他,也不难。凌晏点头。
宋湛把手扶在栏杆上,缓缓坐直来,“你有这份心,就随你吧。我多不愿评论你们,但较之星荀,我的确更放心你。他犯过的错,你别再犯。”
凌晏牙关要紧,听他继续说,“五郎今年该有五岁了吧……听乳娘说,很聪慧,只是不会叫‘父皇’,也不会叫‘母妃’。是时候给他个父亲了。”
“臣知罪。”凌晏说着,余光突然看到宋湛苍白的手指划过自己的发尾,他低头一看,是自己的一根银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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