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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余庆听见祥祀的声音,那声音宛如祥祀把心刨了出来,贴在他耳边,用尽全力把里头心血一股脑灌进他心底:「子涯、我一生情系……只能一人了。」

余庆再也忍不住,张口狠狠咬了下去。

「呃──!」祥祀浑身巨震,宛如教人猛地扼住要害,闷声嘶喊。他忽地静止,彷佛火山将要爆发前一瞬间极致的安静,随即比先前更加猛烈的抽送起来,他只想着要冲进余庆身体里深处,与这人合作一体,叫他不能过了这夜便离了他。他咬着牙闷闷的吼叫,耳边是余庆饱含情欲的低喘,一面混乱捋动余庆的性器,狂乱的冲刺了几十下后全身绷紧剧烈颤抖,眼前一阵亮白,猛的喷发在余庆体内。

余庆身体反弓,松开牙喊叫,手指陷入祥祀紧绷如石的肩膀,几乎同时在祥祀手中爆发出来,精水沾的两人胸腹一片湿黏。

祥祀绷着身体撑在余庆上方,目光迷茫,身体阵阵颤抖,半晌才渐渐回过神;他怔然垂头,视线里的脸逐渐清晰起来。

只见余庆略略失神,目光茫然,刀裁的五官轮廊减了锐气,极少的毫无戒备。

祥祀动也不动的看着余庆安静的脸。

十年前子涯自请边疆,他一声不吭,看子涯跪在远远的朝堂下,远的面目不清,低下刚挺颈子,折腰俯了下去。

高挺身驱俯身叩首的样子,无一处不合臣子的规矩。

祥祀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准。」

然后余庆就走了。他只能数月一回的听兵部上报军情。

镇国将军率军大胜、镇国将军暂败、镇国将军立功、镇国将军……

那些年他听兵部报北境刀光血影,总想子涯终有甘心卸甲下马的一日,届时便赐下房舍爵位,叫他能安安稳稳过日子,只要子涯不娶妻,一年两年十年,明日复明日,他想,终有一个明日,能叫子涯站在身边。

可惜他等了十年才醒觉,子涯的明日没有他。

尽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像是手里握了一把沙,攒紧拳头,指尖都陷入血肉,骨头轧轧欲碎,却还是漏尽了,抓不住,最后只留住一层尘土和零星沙砾。

而他仍握紧手掌。

若是放开手,便真甚么都没了。

祥祀神色不变,他眉眼俱分毫未动,却有股绝望像窗纸挡不住渐趋深蓝的天光般,掩不住的漫了出来。

他想起很久以前子涯说的话。

「皇上,臣愿为你的手足刀剑,自此不离。」

可是子涯、我已留你不住。

窗外夜色仍重,恰恰是三更灯火五更鸡的士子头昏脑沉的时刻,万籁俱寂,远处守更人摸黑着衣下榻,上了谯楼。

夜幕低垂中鼓声长鸣;五更平旦。

鼓响以谯楼上一点灯火为中心,如闷雷般滚滚四散;这头洒入寻常百姓家,那头翻过宫墙,卷入内庭。余音挟着元月寒风从毗了点缝的窗纸边上漏进寝间,在桌上扫了个旋。

皇阁深深,帝王榻旁香烛烧了整夜,已融成一盏红泪 蕊给风一晃,歪进融了的烛油里,火光闪了闪,噗一声灭了。

浅淡的阴影顿时自床顶扑下,祥祀眼睁睁看着余庆目光在那片阴影里一点点变的清亮,只觉浑身气力都随着烛火一起灭了。

帝王僵直俯在余庆上方的身形像道黯淡的影子,竟然显得凄凉。

寅时打更一缓四急,更夫在高高鼓楼之上不见禁城深处帝王寥落,初响已歇,挥臂击鼓,二响又起。

鼓声既响而沉,传的极远。

祥祀终於垂了眼,他直起身,缓慢的自余庆体内退了出去。

夜长梦醉,所求莫过,金乌慢啼。

然而纵是真龙天子,也不过是地上天子而已。

祥祀在钟声里慢慢坐到床边,看着余庆逐渐清醒。

余庆的脸孔宛如岩石风刻而成,边角沉肃,而眉若鹰羽,目似点漆,只两片唇肉厚润饱满,即使总是紧抿成一线也像是静静俯着的两只鲜红菱角。

命相学里,这样一张嘴代表着重情重义的性格,看来那些杂谈也不全是迷信胡说,子涯倒真是重情重义。祥祀想。他其实知道余庆为何为他出生入死,甚且甘愿自毁名声,只为助他清平帝王路。

和余庆多年相熟,祥祀能明白余庆自觉一生所负,不过两人。

一是刚入军营时那爱国老将军,那老将一身留的都是忠君爱国的热血;虽严格如鬼,常常把余庆操练到浑身发软,一身是伤,但真是把余庆当自己的孩子疼爱,对余庆照顾非常。

二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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