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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句泣血，字字锥心。

“我恨你不顾兄弟之情，我更怨你置万千黎民于不顾！”

“今日你了结于我手上，哥哥，你可安心……”

越历一百二十八年，新皇继位第二年，朝内局势刚安定，姚承宇即大举进行苗疆战事，这是大越开国以来继兴初皇征战南疆之后第二次大的越苗战争。

两族的恩怨纠缠了上百年，一曲沧江不知沉没了多少征战白骨，几家春闺梦里人。这次大举兴兵，耗费国力巨大，姚承宇生生将苗疆遗民驱至百里外，烧了村寨，毁了祭坛。

少时的仇恨得报，他却没有太多喜悦。苗寨的废墟边，一袭战甲的帝王木然的看着眼前的血流成河，却是惘然的想起那个拉着自己的手在红木林里奔跑的孩子。

那时的他拼着满心不甘，脸色苍白的回到沧州府衙时已因失血过多而奄奄一息。而后被秘密送回了皇宫，这才知道，在他失踪的这段时间，对外一直称是九皇子卧病，若他再不回来，明天九皇子姚承宇因病而甍的哀讯怕已传遍了大越上下。

并不算得有仁义之心的他，在南疆之战中，却是出其意料的放过了那曾经差点置他于死地的一族，本可以赶尽杀绝，可少年帝王在最后时刻居然选择按兵不动，沉默着任苗疆遗民出了大越边境。

这段秘闻，隐隐约约在青史里有含糊的记载，后世史家多是称赞帝王的大度和气概，表明天祚皇的仁义之心。唯有天祚末朝有一无名氏为天祚皇撰写的传记里，直言姚承宇其人，生性恩怨分明，却是睚眦必报之人。他有野心，有魄力，眼光深远多谋善断，即使会因大局着眼放弃自己的私情恩怨，也断断称不得是仁厚之君。

苗疆之战可称盛世惨烈一笔，起因多数是帝王年幼时那一场身落南疆生死之际的挣扎留下的噬骨仇恨。之后的沉默按兵，则是因为那时得苗疆贵人相助，故刻意在兵戈之下保留苗寨遗民之血脉传统，以报之前的相助之情。

这种说法并未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可。即使是跟随他多年的亲信，也只是记得，那次苗疆战后，天祚皇一袭白衣执剑立于沧江之畔遥遥而望，江流滚滚，风中伫立着他丰神俊朗的身影，俊美的面容上是剑指天下的王者霸气，眼眸深处却有着谁也看不懂的沧桑。

那是坐拥江山万里，身处红尘千丈，却仿佛看惯了沧海桑田变迁的苍凉。

那是天之子的眼神。

浮生万世，唯君一人。

越历一百三十年，姚承宇自南疆归来后，接受宗族传统的加冠礼，并拟旨立盛云清之女盛氏为后。当年，天祚皇大婚之夜，姚承宇以涉嫌行刺皇帝之名下令收捕丞相府上下一百多人，三日后以谋逆之罪将盛氏全族满门抄斩。

唯独留下了叛臣之女盛氏，群臣哗然，可那个少年皇帝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大礼即成，皇后不可废。”

——一语深情，引得天下无数女子艳羡。

从此后宫三千宠爱皆在皇后一身，帝后伉俪情深恩爱无比，九年来，即使皇后一无所出，帝王依然宠之尤甚，甚至未有动过纳妃嫔的念头。

越历一百三十九年初春，早朝时分的议政殿上，天祚皇又一次摔了大臣进谏的折子。

“朕的家事，爱卿也要管上一管么？”九年来，不知是多少次因为这事发了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