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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进来的时候，正好新的晋王抬了首，静静看向他。

姚飞昀有孝在身，一身缟素，英挺俊朗的眉目间添了几分柔和哀伤之色，整个轮廓却依然是霸气的，坚毅的，有着睥睨天下的气势。

他看着门外进来的白衣那人，越往高处走越孤独，最初随他征战四方的袍泽，如今大多已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阴阳两相隔。

能不必通报就进来的人，也只有他了。

楚卿还是一袭白衣，清雅绝伦，七年的运筹帷幄岁月，反倒使他的眉间多了一抹悲悯之感，衬着眉心那朱砂流转的多情苦，越加楚楚风致，烈烈风骨。

刚开始并肩征战的时候，姚飞昀问他为何总是身着白衣。

楚越答：“为故国戴孝。”

他着眼天下，不负苍生，却终是负了故国。

后来，再问及，他已是成了为战乱中流血的苍生披孝。

诚然，他们携手为统一四海的征战之路上，已经流了太多的鲜血。

“你们的牺牲，会是值得的。”每每有战士马革裹尸，楚卿扶棺低语，声音悲悯却坚定。

为了一个信念，多少人前赴后继，不惜血流成河。

连他自己，也做了随时去死的准备。为着太平二字，天下间用了多少年轻的生命去献祭。

楚越是懂得的，姚飞昀也是懂得的。

如今的他们，在乱世中，一个是晋国新任之王，一个是万人之上的国师。

“楚卿。”晋王看他进来，低低唤了一声，侧身示意他去看壁上悬挂的新绘制图纸。

那是天下大势，七年来大大小小的十三国已灭，尽归于晋。然而还有东南一隅的苗疆，世代土司统治，根深蒂固。

“自我的先祖起，便一直梦想着四海归一的不世功业，从我的祖父开始，休养生息，轻徭薄赋，我的父亲厉兵秣马，打造强晋铁骑，而我从小就被训练骑射和兵法，十四岁送上战场磨练，为的就是这么一天……”身着缟素的晋王说着，眼里是恍若梦幻的特殊神采。

清澈，狂热而执著，交织着昭昭的野心和胸怀天下的霸气，一瞬间，几乎让人目眩神迷。

楚越微微叹，这样的人，生来便是马背上得天下的不世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