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你想知道什么?”
紫夜趴在木盆边上,笑然看着长恭,“想知道你会不会对女子心动?”说完,舌尖舔了舔唇角,极尽诱惑的意味。
长恭坦然一笑,“只怕姑娘想知道的是——我高长恭究竟是男,还是女吧?”
紫夜满是惊讶地看着长恭,“你倒是个聪明人。”
长恭谦然笑着,道:“其实以紫夜你的容姿,这世间不管男女,皆会为你心动,也不少我一人,你说是不是?”
紫夜脸上的笑容一僵,看着长恭,“你的意思是,你绝不会对我心动?”心中没来由地一酸,能说这样话的人,高长恭算是第一个。
长恭轻轻一笑,轻轻摆手,道:“心动如何,不心动又如何?长恭此生,注定孤独,所以早就绝了念想,并非姑娘不好。”
“呵呵,你到这个时候还会哄人。”紫夜嘲然笑了笑,“是啊,在世间许多男人心里,我骆紫夜不过是个夜场女子,哪里值得托付真心?”
长恭觉察到了紫夜眉间的悲戚,却有些不懂她的话,“夜场?”
紫夜转过了身去,掬起了一捧热水,淋在了自己身上,“在我们那里,算是你们所说的青楼吧——我身上的污名,是永远也洗不干净的。”
“原来……”长恭轻轻一叹,走近了紫夜,“我并无轻视你的意思。”
“有如何,没有又如何?我骆紫夜注定游戏一生,难觅真情,我本就不属于这里,你看不看得起我,对我来说,并不重要。”紫夜冷冷一笑,别过了脸去。
长恭怔怔地看着她凝重的脸,转了转话锋,“天凉,水冷得快,你还是快些洗好,一会儿我会吩咐丫鬟送干净衣服来。”
紫夜也不答话,只是安静地往木盆之中坐了坐,让热水没过脸颊,渐渐没过双眼。
“紫夜!”长恭一惊,慌然伸手勾住了她的腰,“你可别做傻事!”
一抹笑意闪过眼底,紫夜忽然顺势将手往长恭单衣下一摸,触及的却是一条紧紧箍在她胸前的布帛,心中的猜想顿时有了几分确定。
这条布帛如果不是伤带,便十有八九是裹胸布,眼前的她,便是女子!
“你赢了。”长恭低沉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紫夜退出了手去,仰头对上了长恭黯然的眸子,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长恭涩然一笑,放开了她的身子,背过了身去,“我会尽快找到祁洛姑娘,今日之事,希望紫夜你不要多对人提起,长恭告辞。”
“长恭,你生气了?”紫夜想追上长恭,可是一起身便发现自己身上没有多少衣裳,如何追得出去?
长恭走到了门前,默然关上了门,苦涩地一笑,暗暗道:“你虽是我的命中贵人,可是你知道了这个秘密,便不会陪我一生……女子与女子,怎能相守啊?高长恭,你注定要孤独一生了。”想到今日在马车上与她的一幕幕,长恭嘴角轻扬的瞬间,心却似被什么轻轻地一刺,痛,且冰凉。
第十五章.断胤散
长安,丞相府,流苏水榭。
筝音轻响,可是曲调却是断断续续。
纤白的手指轻轻拨弄着琴弦,颊上的疤痕在月光下格外地刺眼,泠歌侧脸望着月下卓然而立的俊颜男子——只见他身着黑色宽松大衫,单衣微微露到锁骨,显得有几分不羁。
“这个棋子,确实可靠?”
泠歌冷冷笑着,按住了筝弦,“大哥你难道不信我?”
男子急声道:“此次将军会,这个大将军位我们务必要到手,若是出了什么纰漏,就相当于送了一次机会给皇上宇文邕,他若是羽翼渐丰,只怕我们丞相府今后的日子会越来越艰难。”
泠歌微微眯眼,看着眼前的男子——宇文凌云虽是同母所生的哥哥,可是行事乖张,又疑心病重,遇事总是急躁,没半点父亲沉稳的性子。
“大哥,这个大将军位已是我们丞相府的囊中之物,你不必慌张,半月之后,你就等着好消息吧。”泠歌缓缓说罢,起身问向了一边的丫鬟,“祁公子今日可是身子不适,一直在房中卧床不出来?”
“回郡主,是的。”丫鬟低头福身,“听说连名医孙宁都请来了。”
“你瞧,这祁洛不过是个病秧子,怎么可能打过那么多的江湖豪杰,夺下将军之位?”宇文凌云忍不住一声大喝,“小妹,你若是押错了人,我们宇文家今后的路可不好走了!”
泠歌淡淡斜睨了宇文凌云一眼,“她身子不适,才是对的。因为我在她的药中多加了一味药,去掉了她身上最大的病根。”
“什么意思?”
泠歌回头对着宇文凌云微微福身,“哥哥就不用多问了,总之这枚棋子,绝对可靠,若是今夜无他事了,小妹先行告退。”
“妹妹你……”宇文凌云还想问下去,泠歌已走出数步之远,他也知道这个妹妹若是不想说话,再纠缠也没用。宇文凌云满脸忧色地一叹,只能转过了身去,悻悻然走出了水榭。
泠歌一路走到了祁洛的小筑前,便撞上了刚刚诊治完走出来的名医孙宁。
“孙宁拜见郡主。”孙宁恭敬地对着泠歌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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