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恭渐渐被夜雨淋湿,沿着城河走着,心越来越痛,越来越冰凉。
歌声飘渺,即使夜雨纷纷,也拦不住洛阳城的公子们到烟花柳巷买醉寻欢,这里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样的繁华热闹。
这里是洛阳城永远繁华的地方,也是城河弯道最多的地方。
长恭听着这里的靡靡之音,身子愈发颤抖了起来,想到紫夜若是被这里的人救下,会有怎样可悲的下场?心不由得狠狠一痛。若是没有被救下,这城河将流出城去,汇入黄河之中,从此紫夜更不知道将被冲到哪里?
“你们瞧你们瞧,那边那位公子……”
长恭走进了她从来不愿多瞧一眼的烟花柳巷,引来楼阁上的一些歌姬舞姬娇笑围看。
“看他身穿华服,却这般落魄,是不是被山贼抢了啊?”
“我瞧不像,倒像是被哪家的姐姐给撵出来啦。”
“呵呵,模样还蛮俊的……”
“有些公子看上去一脸富贵,其实啊,内里都是虚的,没有几两银子的。”
长恭捏紧了拳头,仰起了脸来,问道:“你们……可瞧见过一个女子……”
“呦,我们这里的女子可多了……”不等长恭问完,已有欢场女子出口打断了她的话,“公子想要找姑娘,可要掂量掂量手里有多少银子?”
长恭摇了摇头,道:“在你们心里,金银才是最重要的,是不是?”
“可不是吗?有钱就有女人,没钱,谁给你唱啊?”
长恭从怀中摸出了一锭银子,朝着那楼上的女子扔了上去,“那我给你钱,请你闭嘴!”
“你……”
长恭不再多说什么,茫茫望着这里的灯影憧憧,喃喃道:“紫夜,你究竟在哪里?你究竟在哪里啊?”
迎面走来几名喝得醉熏熏的纨绔公子,狠狠将长恭一推,“滚一边去!别挡了大爷的道!”
“站住!”长恭拍了拍方才被他推的地方,“你也算大爷?”
“你小子算什么东西?”纨绔公子眯着眼睛上下看了看长恭,“大爷今晚心情好,不跟你计较,嘿嘿,那小娘子唱的歌还真好听,勾人啊。”
“可不是,从来没听过那样的歌……哈哈哈……”几名纨绔公子啧嘴回味着,“我今日好想把她抱下来要了!不是嬷嬷拦着,只怕本公子此刻已经是满怀软玉温香了!”
“站住!”长恭的心一颤,出手拦住了当先议论的公子,“你们说的那个唱歌的女子,手指上可有一个黑玉戒指?”
“黑玉戒指?”公子醉醺醺地回忆了起来,“好像是有……又好像没有……但是那身子……可真的白啊……”
“她在哪里?”长恭心头一紧,忍不住问道。
“清歌坊……”纨绔公子伸过了手来,重重拍打着长恭的肩头,“就你这落魄的样子,你连门都进不去,你想听歌?看看明晚你能不能进清歌坊的大门吧!小子!”
“清歌坊……”长恭默默一念,“她明晚还会唱歌?”
“嬷嬷说的,呵呵,即使不唱……小爷也会用金子买她来唱……哈哈……滚吧小子……你这样子一辈子都听不到美人唱歌的!”说完,公子又狠狠一推长恭。
长恭只觉得一阵心悸,“紫夜……会是你吗?”看着这群纨绔公子走远,长恭再深深望了一眼这里的红灯绿绸,转过了身去,“希望……真的是你……”
长恭若有所思地走回了王府,在后门等了许久的织锦慌忙迎了上来,道:“王爷,你可回来了。”
长恭定定看着织锦,眸中的哀伤让织锦觉得害怕。
“王爷,你瞧你的身子都湿了,快些进府把衣裳换了吧。”织锦心疼地挽住了长恭的手,为长恭撑起了伞来。
长恭突然抽出了手来,冰冷地道:“织锦,我今晚想静一静。”
“长恭……”织锦不敢去想长恭究竟今日审出了什么,只知道这个时候若是不温暖长恭,她便会失去这个机会,与长恭再续前缘。
“我好累……”长恭咬牙开口,紧握的拳头一直颤抖着,“你不要再跟过来……”
“长恭……”织锦一咬下唇,忍不住冲了过去,手中执伞扔下的瞬间,紧紧从长恭身后抱住了她,“别这样对我,好不好?”
两行热泪从长恭的眼角滑落,滴在了织锦手背上。
“长恭……”织锦幽幽开口,“我……我只想跟你回到从前……”
“回得去吗?”长恭涩声问道。
织锦笃定地点头,“可以的……可以的……我不在乎那些了……真的不在乎那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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