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走到外面,他突然滞住了,想起那人坚决的话语,内心又是一阵不舍。忽然间,院子里响起窸窣的脚步声,他凝住了呼吸,紧张地退了一步。
“别怕,是我。”一点灯火亮起来,迎面而来不是姜风珏,而是卫和子,她脸上深深的担忧。
“你不能走,”卫和子艰涩地说着,“你……应该知道自己的病情吧,医者父母心,我还是希望你好好休息。”
柳小垂摇摇头,“生死无常,我早已看开。但我心系亲人,我不想留下任何遗憾。”
“看来你心意已决,我也没有理由任何阻止你,”卫和子内心长叹,她走近,表情很认真,“可是他很担心你,至少给他留一封信吧。”
柳小垂低下了头,“……我这辈子看来是要辜负他了,我怕我回不来……”
卫和子走进里屋,放下灯笼,拿出了笔墨纸砚,神色淡然,“我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我可以告诉你,死的人走了,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下去,更何况他姜风珏还没有那么脆弱。”
“你骗他一辈子,总好过让他恨你一辈子。”卫和子开始磨墨。
柳小垂讶异,她这是在教他骗姜风珏?他心里惶恐,不敢下笔。
“怎么,不敢?”卫和子问道,柳小垂拧了眉,咬牙道:“谁说我不敢,可是骗他哪有那么容易,此事得斟酌。”
“……”卫和子不解,柳小垂低眉,握住了笔,心里下定了决心,落笔竟是如此淡定从容,数行字凝着寥落与哀伤。
“有劳卫大夫帮忙。”柳小垂写了落款,递给她两封信。卫和子看了一眼,惊讶了一下,却还是应了。
“我会送到的。”卫和子心中也有了定夺。
柳小垂拿起包袱,走之前,还是恭敬地躬了一礼,“麻烦卫大夫了。”
“别这么客气,反正我做的不过是送信人而已,”卫和子微微一笑,“快走吧,但愿来得及。”
“多谢。”柳小垂感激地说了一声,很快离开了房间。
卫和子望了一眼屋内,捂住胸口,“但愿真的能骗到姜风珏,可别杀了我啊。”她突然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还好我没告诉师父。”卫和子默默地想,其实她觉得自己的师父陆彦更加可怕,她怕自己被赶出师门,那就真的流落街头了。
再入繁锦都,心境却是大不同了,街道外熙熙攘攘,而王府门前一片萧索凄凉,落叶满地无人扫,门上红漆褪色已久。柳小垂看到此景,愧疚苦楚一起泛上心头。
他犹豫了许久,正要敲门时,忽然间,门打开了,探出一张苍白的脸,正是钟管家,他看到柳小垂,也是惊了一下,继而缓缓露出整个身子。
“姜公子怎舍得让你来?”钟管家脱口而出便是这一句。
“……”柳小垂内心想果真如此,钟管家是姜风珏的人,难怪他姜风珏远在百里之外,还能了解这些司空家近日的事。
钟管家见他苦涩无奈的笑容,心下惶惶然,往周围一看,的确只有他一个人。
“王爷不在王府,他在司空明府,在为明老爷守灵。”钟管家叹了一声,从门内提出食盒,沉甸甸的样子。
“您能带我去见他一面吗?”柳小垂帮他拿过食盒,语气恳求急切,看得钟管家心疼不已,他想着这真的是他们家的二少爷吗,受了那么多的苦,如今家离破散,这孩子又何必回来呢。
但是劝告的话他现在说不出,钟管家点了点头,示意柳小垂跟上他。
两人是从司空明府的后门进的,一路上,柳小垂的内心始终很压抑。
府内一片白色,司空明府的弟子个个忠心义胆,竟不眠不休守了七日灵,他们都心存死志想随司空明而去,但司空明生前却留下遗言,望弟子有生之年将明府发扬光大。
司空明府的弟子发了血誓,等司空明的遗体大殓入馆后,便离开繁锦都,另觅谋生之地,重振明府。
“你给他们送食去吧,我……自己去灵堂。”柳小垂将食盒递交给钟管家,钟管家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心道少爷也长大了,应该知道分寸的。
灵堂内白幔飘动,唯有一人,脊背挺直,神色坚韧。柳小垂看着他的背影,眼泪几乎涌出来。他脚步微动,却没敢向前。
“云昊回来了吗?”低沉沙哑的声音。
柳小垂轻抹一滴泪,却是跪了下来,隔着白幔的那一边,司空静没有看见。
“少爷问您,今生是否有憾?”柳小垂缓缓开口。
司空静睁开眼睛,唇角轻勾,“此生无憾。”
“……那,”柳小垂泪落千行,“您就不担忧儿女吗?”
“儿孙自有儿孙福,”司空静无奈笑道,“只道是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私吧,可我最放心不下棠儿一人孤零零地走。”
柳小垂默哭,哽咽不已。
“她是恨我的,我知道。”司空静缓缓开口,话里尽是悲痛。
“您还想见她一面吗?”柳小垂擦干眼泪,内心忽然敞亮了,他自知阻却不了司空静赴死的心,但仍然想替他完成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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