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贾政跟驻军主将南安郡王也是老相识,两人在达成了某种共识之后,南安郡王更是将他当幕僚一样养在身边,好吃好喝好招待着。别说是瘦了,任谁见了如今的政二老爷,都只会说比以往富态了。
赦大老爷坐在下面看着挺腻味的,有心想走吧又不甘心。他好容易才从老儿子手里逃脱一会儿,实在不想这么快就回去自投罗网。懒得看他们母子俩秀气亲情,大老爷干脆眯缝着眼睛打瞌睡。
“老太太说得哪里话,儿子在那边多承南安王爷跟兄长的照顾,并没有吃什么苦。虽不常能见到兄长,但那也是战事激烈的缘故,不算什么的?”贾政却见不得他这样置身事外,站起身上前两步,向着贾赦一躬到地,诚恳道:“小弟在此多谢兄长关照了。”
嘿!老爷不想理他,这怎么还自己送上门来呢?!
“无妨,这都是本公应该做的。毕竟,谁家还能没个不成器的子弟。既然是一家人,看得见的时候,总是要伸手帮一把的。而且老二,你这趟军没白充啊,往日弱得跟豆芽菜一样,如今锻炼了几年,眼看着就膀大腰圆了起来。嗯,不错,不错!”
论起耍嘴皮子,赦大老爷才不会输人呢。眼睛一斜,完全是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嘴脸,偏偏还让政老二说不出什么来。谁让,他才是当哥的呢!
“又胡说什么!政儿不过是无辜受累,才有了这场无妄之灾。你这做哥哥的不说为他奔走,还说这些风凉话,还有没有点孝悌之心了?罢了罢了,我也知道你如今出息了,看不上我这老婆子,你这便回去吧,快走!”
贾母看着贾赦就是一阵泄气,这个大儿子对她的斥骂,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让她连骂人都提不起力气。再加上,她也急着问小儿子些事,干脆摆手将人撵走。
这一日,荣庆堂里母子、夫妻都谈了些什么,外人不得而知。只是第二天,贾母便亲下了许多帖子,将平日来往的勋贵们请了个遍,要为贾政回家接风洗尘。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四王八公等一起发迹的人家,王、史等姻亲之家,以及一些江南老亲甄家的亲友。
到了正日子这一天,不管是不是真看在贾母面上,客人们倒都很给面子,凡是下了帖子的竟都到了,没一个推脱的。因请的人多,偌大的荣国府竟然都有些摆不开。
酒宴开到一半,惊喜忽然就来了。六宫都总管夏太监亲来宣皇后娘娘懿旨,贾政长女女史贾氏被选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了!
嚯!这一下整个酒宴便全都乱了,恭喜的道贺的挤成一团。嘈嘈杂杂的喧闹声传得老远,便是在贾琮的小院子里,也被吵得不行。
贾琮与宇文昔两个道心稳固,并不在意这么点喧闹,可刚开始练功的老皇帝不行啊。本来,他被拗成歪七扭八的姿势静止练功就很烦躁,再被那些闹哄哄的声音一吵,更是暴躁地想直接neng死两个。这么一来,心不稳动作就想乱了。
“心不静,乃是练功大忌,今日要多练半个时辰。”贾琮也不跟老头儿客气,甩手扔一张定身符过去。吃得苦中苦,方能活得长,静不下心来吃苦怎么行!
宇文昔笑了,特意拍了拍他不能动的祖父,“儿子教得太好,有什么用,净是坑爹的。”
可怜老皇帝终于尝到了他干儿子吃过的苦,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努力瞪大眼表达自己的愤怒之情。
这倒霉孙子,谁家的!
☆、第053回 往事
贾元春封妃,让荣国府二房一下子就抖了起来。看他们家两房相争好戏的人也多了。这兄弟俩儿,一个靠的是太上皇,得了世袭的爵位;一个靠的是今上,女儿已经列入妃位。再加上一个偏心的老太太,日后的荣国府怕是就热闹了。
不过,绝大部分人都更看好贾家二房。不管怎么样,太上皇毕竟已经上了岁数,前几年还生过一场大病。说句不好听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驾鹤归西了。而且,今上登基已有数年,早已坐稳了皇位。即便朝中还有些不同的声音,可也翻不起大风浪的。
但他们遗憾的是,元春封妃的第二天,荣国公贾赦就带着儿女去了庄子上。偌大的荣禧堂只留下邢夫人一个看家,做出了一副暂避锋芒的架势。
赦大老爷才不管外面多少人等着看戏,他反正是不愿意看政老二他们那副得意的嘴脸,又兼之太上皇干爹嫌府上吵闹,干脆住到城外的庄子上去,眼不见为净。而且,阳春二三月,正是郊外踏青的好时候,总呆在城里可感觉不到春的气息。
贾琮坐在马上,任身下的马儿提提踏踏地小跑着,也不管它跑向何处。他的注意力,则放在出城没多久就看见的连绵田野上。
“虫儿在看什么?”宇文昔一直与他并马而行,见他好久不看自己一眼,不高兴地问道。
贾琮并不理他,仍把目光投向远处。到了这里几年来,整日都是忙于修炼,他便是连那小院子都不怎么出。如今乍然来到这田野之间,他竟然觉得心境有所触动。这让贾琮有些惊诧,要知道他如今修为虽低,可境界却是不折不扣的仙君巅峰啊。
见人仍不理他,宇文昔脸色一沉,飞身就跳上贾琮的马背。然后,毫不客气地一把将人搂住,贴着耳边怒道:“不许不理我!”自从上回弄死那只小妖之后,虫儿就不怎么爱搭理他了,真是岂有此理!
“放肆!”也不见贾琮手上有什么动作,宇文昔便身形僵硬地摔下马来。贾琮还轻拍马背,让它绕着宇文昔撒欢儿,“没规矩的魔崽子,怎么跟本君说话呢?!”说罢,丢下愣住的宇文昔跑走了。
完了,身份被虫儿发现了!
还没等宇文昔哀悼完,身后便传来一声嘲笑,“哈哈哈……小混蛋,又被虫娃娃嫌弃了吧。老子说你是个讨嫌的,你还不承认,看看,看看!”老皇帝嘲笑起孙子来,可是一点不留口。
赦大老爷陪着他太上皇干爹坐在马车上,看到被老儿子教训的小子,心里暗爽。没办法,他受过太多定身符的苦,没看见有人跟他受一样的苦,他不但不会同病相怜,还会幸灾乐祸。就连太上皇干爹,也不能例外。赦大老爷也知道这样不好,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虽然如此,大老爷还是假惺惺地问道:“老爷子,咱们要不还是停一停,把孩子搬上来吧。哎呀,我就怕虫虫跑得太快,咱们停下了就追不上了。”
老皇帝白了他干儿子一眼,别以为他没看见那幸灾乐祸的小眼神儿。当然,同样的心情他也有,更没忘了这倒霉孙子是如何调侃他的,“停什么停,就让他在这儿定着。”
于是,亲爷爷跟干叔叔就这么绝尘而去,留下宇文昔形状怪异地倒在地上干瞪眼。
贾琮他们要去的庄子离城不远,就是当年刘妈妈她们给贾琮买下来的庄子之一。这些庄子都是张家的在打理,如今正是春耕的时候,她便住在庄子上。今儿一大早得着信儿,说是主子跟老太爷、老爷、姑娘要来,她便忙活开了。
“快着些,把那里面都换上新的,你们几个去山上看看,好歹打几只野味回来……”如今刚开春,山上的猎物不多且熬了一冬天都没什么油水,但好歹能吃个新鲜。张家的刚安排了这里,又忙不迭地指着那边,“还有你们几个,都手脚麻利点……”
“你忙什么呢?到了我的地方,给他们口吃的,有张床睡便够了,叫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贾琮离着老远就听她在忙活,到了跟前不由笑道。他对这女人的印象不错,话不多人能干,刘妈妈很多时候都是她在照顾。最重要的是,他还是三寸丁儿的时候,不会像刘妈妈那样对他动手动脚。
张家的一回头,见是贾琮忙迎上来,道:“少爷您到了,老太爷他们呢?”她是知道家里那位老太爷什么身份的,不敢怠慢地问道。
“他们都在后面,你叫人去迎一迎吧。”贾琮望了望不远处的田野和山村,道:“我到山里走一走,若是不回来便不用等了。”那种触动心境的感觉还在,他要去确定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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