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觉察了什么,阵中垂死般的人挣扎着抬起了头。
“你——”最光阴夹饱含惊讶、痛心、愤恨、恼火等各种情绪的眼,终归是在难以挽回的现实之前无力地阖上,“为何要来……”
轻微的动作,便又是几道伤痕入了九千胜的眼。
九千胜见最光阴惨况,怒上心头,浑身气流运转,巨力爆冲,白光飞涨。顿时飞沙走石,木土崩裂。
“暴雨!”
听到九千胜咬牙切齿的声音,暴雨放声大笑:“哈哈哈,怒吧!得不到你的笑容,那你的怒气,吾也甘之如饴!来吧,哈哈哈!来吧!”
一声声的“来吧”,是对爱恋求而不得畸形的不甘,亦是恶魔所期待的召唤。
暴雨心奴,一个和恶魔交祭献了灵魂的恶魔。
曾经的曾经,他亦是一个有着美好英雄梦的少年,尽管他的性情天生的略带扭曲,但还是简单的一如他美好的外表,只是渴望做一个人人敬仰的英雄。彼时,他手中的武器还是一把剑,一把自信而锋利的剑。
“你不适合练剑。”
初入江湖的第一战,他输给了俊美如神的刀神九千胜,得到了这样一句话。
人人都以为,似乎他的这个英雄梦碎了,他该恨透了九千胜——其实,根本没有。
他甚至将他的一身武元尽数告诉了九千胜!
因为暴雨心奴在他的心中,铸起了另外一个美好而又极致的梦,一个谁也想不到、谁也难料到的梦。
既然他不适合用剑,那么就改用刀吧!
——再次出现时暴雨心奴,成为祆撒教舞司,兵器也从宝剑变成了黑色的战镰。
琅华盛宴,那是暴雨心奴圆满人生第二场梦的重要时候——得到九千胜的认同与九千胜共同坐上元字第座——这就是暴雨心奴的第二场梦,也是他这一生中最为执着的梦,亦或者魇。
但是他的梦再次被打碎,因为最光阴的出现。
“此人乃吾这一年游历江湖所结交之好友,名叫最光阴,来自一个神秘异境,他之刀法,与吾不相上下,吾推荐他坐上另一位元字第座。”
这句话,甫一落下,就如暴雨心奴那不自主将桌子弄坏的一声砰响,倏然打碎了暴雨心奴那一夜原本满怀期待的心。
那个原本该属于他与九千胜共同的上元字第座,那个原本该是他站着的白衣身侧,那些本该是他和九千胜一同受到众人目光的崇敬……九千胜的认同,九千胜的笑容,九千胜的一切一切,都该是他的才对!
九千胜是他的!
生是他的!死也是他的!
如果他得不到!那么——
内心的嫉妒、羡慕、不满,让暴雨心奴失去了理智。邪恶的内心因为嫉妒愈发在扭曲,于是,暴雨心奴杀死了那个文熙载先生想要让其与九千胜结亲的女儿,布下了这场毒计陷害最光阴。骗最光阴喝下剧毒的符水让他散掉了一身功体,摆下这个恐怖极端的十八地狱阵,以最光阴为诱饵,暴雨心奴静待九千胜的入局。
如果得不到,那就永远的毁灭吧!
冷锋划空,战镰入手,暴雨心奴幽眸暗沉——便是这场约会最极端的对决。
腥风猎猎,一对装着九千胜心魂的绮罗耳为毒烟所侵,黑血沾染,灵性具失。战声已难入耳,但擂催的心音似要冲破耳膜。极刺无比的响呗声,声声穿透已然失去耳觉的耳中,一道道割裂的声响,似在剥裂九千胜的耳朵。
毒入心肺,九千胜双耳奇痛无比,却不消一丝战意,因为他知晓,如果在此刻倒下,那么将是他同最光阴两个人的终点。
他死,也要为挚友杀出生路!
一刀、千刀,杀在无声的耳中,只听见死亡的音奏。
一刀、千刀,只见得邪术护身的人在刀下完好无缺。
眼睁睁看着暴雨心奴身上的伤口一次又一次在自己眼前奇迹般的愈合,眼睁睁地只能由着那死亡的镰刀在自己身上一刀又一刀。刺鼻的腥味渐环绕身,手上的快刀却是第一次如此的无力。
第一次,刀转千战未尝一败的刀神,感到如此的无力,死亡的恐惧是如此强势的逼迫而来。
不知何时,墨黑的天际落下刷刷雨水,伴随着死亡的邪气,叫人窒息般铺天盖地而来。被绑在木架上的最光阴强打着精神观战,焦急的心情伴随着这场凄哀的雨幕,越来越沉。
九千胜不知道自己挥动了多少刀,时间真的已经过去太久,亦或者他痛的太久,久到他已经不记得砍了暴雨心奴多少刀,亦不知自己挨了多少镰刃。
腹中吞噬骨肉般的痛,在嗡嗡作响的耳畔和疯狂的厮杀中,也一点点的变得麻木而遥远。思维变得混沌不清之后,身体的其他感知却似变得异常的明晰起来,就连身上的这一身轻便的白衣亦都变得异常沉重不堪。
“你虽勇战又如何?,我的邪术与命格,是你永远跨不过的高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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