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秀珠点头,又吩咐了几句,便携了婢子穿堂过户,到了後院,从一个角门出到一条陋巷,果见一顶软轿停在门边。秀珠接过婢子递过来的披风,步入轿内,趁轿班尚未负起轿杠,掀帘问道:“小少爷现在待在宅子里吗?”
婢子答:“小少爷午膳後去了倚翠楼,怕是还没回来。”
秀珠放下轿帘,端正坐了,面露不悦。那婢子朝轿夫打个手势。轿子一起,逶迤向郊外陶府而去。
软轿过半月街出城门之际,县城里的夜市也开始了。往来行人虽被那捉拿案犯的公文惊了一记,到底没正经放在心上。茶寮酒肆的菜佣酒保仍旧招呼著来去的客人,继续著各自的营生。华灯闪烁,笑语飞声,饶这寒秋冷月,乌云低垂,也压抑不住这俗世的热闹。
当陶秀珠的软轿摇曳过了石拱桥,取道左手边的碎石路时,一个头戴笠帽的长腿汉子出现在路的另一头。此时若有人壮胆近前去搭讪,即可发现这汉子一身风尘仆仆,神情疲倦而又戒备。那胡渣渗青的下颌脸颊上,赫然是剃刀新刮过的痕迹。
☆、第二章
这长身汉子将笠帽压得颇低,他目光越过石拱桥朝城内方向打量半晌,仿佛听见了什麽,迅速藏身於一丛灌木後。
片刻,几名官差模样的人骑马执杖自灌木前“哒哒”而过。直到马蹄声消失後很久,汉子才缓缓现身。左右一望,只见四野无人,暗云飞渡。紧了紧身上的包袱,他往刚才陶秀珠的轿子消失的的方向急行而去,很快便在杂枝乱叶中不见了身影。
陶家的宅院大门正巧面对著一带清流。河边立著棵老槐树,亭亭如盖。槐树的树冠所指之处,就是陶家的黑漆大门。这会儿门两边的大灯笼正挑得高高,照亮了门前的青石板路。
管家陶福已经亲自到门口探过几回,这时又忍不住出得门来,冲著左手方向翘首张望。风吹槐树,枝叶哗哗作响。
陶福静候了一阵,刚旋锺欲回,便听见脚步踏青石的声响,他高声招呼:“可是大小姐回来了?”
就听得对方答道:“正是!”
陶福闻声,先回首冲宅子里叫“小姐回来了!”忙匆匆上前,恭迎陶秀珠归家。
门内奔出婢子小莲。轿夫在大门前落了轿,压下轿杠。陶秀珠掀帘而出,她一边快步进门一边问道:“少爷可回来了?”
陶福道:“已经派人接回来了,正等您一同进晚膳。”
秀珠携了婢子穿堂过院,进到内厅。厅内四壁各点著一盏五彩玻璃灯,宅内的家仆侍婢正将一盘盘菜碟端上桌。陶秀珠一抬眼就瞧见桌旁的太师椅上大咧咧叉腿坐著的陶献玉。只见他正吮著自家手指,滴溜溜地盯著一道道菜色吸气。
话说这陶老爷子的么子不过一十六七,按常理正是积极考取功名的年纪,再不济也该帮著长姊料理家里的生意,好歹也遂了陶老爷的心愿──“莫成了一介酒囊纨!”。可偏偏陶献玉自从於那私塾庠院结业之後,便瞅著空儿往花街柳巷里钻,吃穿装扮也无一不讲究。有时候玩得乐不思蜀,陶秀珠只好著人将陶献玉从那红烛昏罗帐里抓出来。幸而陶小公子对他长姊到底有几分敬畏,倒也不拒绝反抗,每次也都能被顺利请回。
“阿姊,”陶献玉见长姊进屋,忙将手指放下,装乖扮巧地叫道。
秀珠见幼第眉清目秀的乖巧模样,脸色明里一缓,不过想起他屡教不改,不务正业,流连於勾栏妓院的行径,又禁不住微微生愠。
丫鬟侍候她净了手脸,入了座。
姊弟二人默默无言地开了饭。
陶献玉偷偷瞧秀珠脸色,暗道不妙,手上筷子就不敢下的太急。他坐正身子,一小口一小口扒拉著碗里的米饭,用勺子舀了烧汤羹,嘟起润红的小嘴吹了,慢慢咽下。
这边厢陶秀珠也拿眼觑他,灯光下看得分明。“献玉,你唇上又抹胭脂了?”她皱眉道。
陶献玉立刻用手背狠狠一擦,“没有哇。”手背上一抹红印,边上的小厮丫鬟看得清楚,纷纷肚内憋笑。
“阿姊,今天街上出事了?”小少爷赶紧转移话题,眨巴著圆圆的眼睛问。
秀珠盯著他道:“献玉,你是男孩子,怎麽就那麽喜欢调脂弄粉呢?成天把嘴涂得红通通,像什麽样子!”
献玉马上瘪了嘴,矮了身子,一副可怜相。
秀珠心内叹气,“今日官府放了海捕公告,走失了一个凶犯,正四处追捕。”
献玉立时来了精神:“我也听说了,那凶犯名叫秦汉秋。汉宫秋月,名字倒别致的紧。”
秀珠道:“这几日不太平,你安生些。江都府离这里不远,这人指不定会藏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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