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给你!”秦筝将怀里的琴猛地推给栾宁仇。栾宁仇怕那琴给摔了,慌忙接住。秦筝脸上像是在赌气,鼓着腮帮道:“其实原本就是你的,算是物归原主了。”
栾宁仇抱着那琴,神情竟似要哭出来。他嗯了一声,又狠狠点了头,像是怕秦筝不明白似的。
“再见!”琴送了,秦筝招着手,赶苍蝇似的要栾宁仇快走。栾宁仇抱着琴,一步三回头的,好容易才消失在秦筝和夏候浅眼里。
夏候浅静静看着站在一旁的秦筝,突然用手在秦筝背上用力一拍:“你小子,别给我哭出来!”
秦筝用袖子狠地一抹眼睛,咬牙道:“夏候浅,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去招惹你!”
夏候浅赞同地点头:“你这叫自做自受!”
话本来只是这么一说,没想触动了秦筝的心事,刚收回去的泪水又要夺眶而出。
“秦筝!”夏候浅居然心慌起来。
秦筝瞪夏候浅一眼:“你现在最好不要招我!”
夏候浅像是安慰小孩子一样,半哄着:“好好好,你心里有什么不高兴地,全说出于来。说了就好了!”
秦筝听了更是难过委屈地就要抽泣起来:“谁要说与你听的!”
夏候浅算是彻底无奈了。
但其实,后来,秦筝还是将他与栾宁仇的故事说给了夏候浅。
秦筝说:“不过是儿时的玩伴,两人一起在青州长大的。小时候,两家是世交,自然关系交好。后来,自已的父亲败了家产,落魄了,亲戚朋友的也都不再往来。只有栾宁仇,还如之前那般待自己。
然后,两人都到了弱冠之年,想要一同去京里考个功名,混口官饭吃。谁知道,秦筝家里穷得开不了锅,实在凑不出钱送他上京。
谁知那傻小子,把自己的盘缠悄悄给了我,还帮我雇了马车,硬逼着把我送了出去。当时心里又是感动,又是着急的。他家里自然把他罚了一顿,听说还被他爹打得几天没下床。
可是我呢。。。也实在是个贱命。去京里的半路上被劫了道,钱财都被抢了去。接着,更是落泊到了柳巷花楼里,干了见不得人的勾当。
幸得陛下相救,把秦楼给了我,要不,还不知死到了哪里。
如今一副破皮囊,也配不得他珍重怜爱的。”
夏候浅追问过:“何不把事情都说出来,让栾宁仇知道。”
秦筝愁惨的面容,苦笑着答:“算我自私吧!实在是不想让当年的那个秦筝消失在他心中。他只记得我的好,以为我在京里做大官,便是秦筝心底最大的幸福了。
还望他永远不要知道的好。只用记得那琴声,最动人的时刻。”
夏候浅后来再没听到秦筝弹七弦琴,有次稍提了下,秦筝只回道:“苦含情,遣谁听。”
【3】
西疆到帝都的路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南宫淮带着景春,只赶了一半的路,便顾忌着景春的病情而歇下脚来。
他们寻到一座人丁稀薄的村落,借住在一处农户家中。
景春自从离开雪原后,就一直发着烧。身上软绵绵的没有力气,都是让南宫淮背着赶的路。南宫淮功夫不错,脚程比寻常车马都要来的快。
这日,景春觉得身体轻健了许多,他试着下了床,但觉口渴,便想到院里寻人要点水喝。费了半天力气推开了门,却见着南宫淮与这家农户的男主人坐在水井边聊天。
为避人耳目,南宫淮换了普通百姓的粗麻衣物,除了扎发用的锦带能略微看出是官家子弟之物,其余物件倒真是稀松平常。如今,又这么堂而皇之、悠闲洒脱地坐在泥地上,说些粗口野话,直叫景春一下子辩不出他来。
见到景春出来了,南宫淮招着手,笑说:“哟!终于能下床啦?前几日病恹恹的样子,都让人怀疑你是不是男人?”他话说的直白,那农家男主人竟跟着笑了起来。
不是因为景春身上没力气,手又还缠着纱布,他真想一拳打死那个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
看得出景春没好气,南宫淮也没再说笑下去。他拿着手边一个土罐子,舀了些水递给景春:“看你也是渴了。。。”
景春一边接过,一边不住地用眼睛放射着凶光。
一碗水下肚,喉咙倒是润开了,不再似先前那么干涩。但肚子,却也觉得饿了。景春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要东西吃,但空中突然有一物朝他飞来,他伸手接了——是个冷馒头。
“先垫着肚子,晚些时候煨些粥给你。”说话的,也还是那南宫淮。
景春虽不太满意刚才南宫淮对他的嘲讽,但眼下南宫淮的表现算得上“体贴”,他也就甘之如饴了。
“咦,小兄弟,你怀里鼓鼓的是藏了什么宝贝?”坐在南宫淮身边的农家汉子突然发了话,倒让他的存在感突出了不少。景春寻着他的话头儿看去,眼见南宫淮将怀里一把破损的玉笛掏了出来。
那笛身残缺不堪,斑斑刀痕错乱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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