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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吃的太急，以至于狠狠呛住，这里没有水，所以他扣着自己的嗓子，把来之不易的食物吐出来。

然而，太来之不易，略微的停顿后，他抓起那滩黄白之物，细细嚼咽。

一旁的小乞丐看着他这模样竟是有点难以忍受的作呕，苏靖塞着食物的手一顿，慢慢抬头，一张满是灰尘的脸上五官竟是分外精细。

叶眉，挺鼻，薄唇，眼里的神采即使已然落魄至此也不减分毫。

他说，“这些东西能让我活，活着比什么重要。”

苏靖说这些话时，语气平缓，然而又带着点不可忽视希冀。

乞丐看着他无力行走的双腿，很是诧异这样的话出自这样一个人口中。

苏靖吃完了馒头，用手挪动着向前爬，终于爬到他的小睡铺。

夜半时分，一般浅眠的苏靖听见吵闹声，俯起身子张望，原来是一些成年乞丐在欺负白天里那个小小的白嫩的乞丐。

那个孩子还太小，稚嫩的手捂着嘴蹲到了地上，惊慌的看着苏靖，大张着嘴似乎是想喊救命，然而又知道苏靖并不能救他，喊了也只是徒劳。

苏靖忽然想到，自己的孩子若活着，也该是这般年纪。

那个绵软的未足满月就被那人用滚烫开水活活烫死的孩子。

苏靖攥紧了拳，怒喝，“住手！”

乞丐回过身来，原来暗处还藏着一个，几人尖刻的说道，“这地界是我们几个弟兄的地盘，识相的就快点滚开！”

苏靖爬了几步，拉上那个委缩在地上的孩子，轻声说着，“我们走。”

小乞丐委屈着，“不行，我答应爹爹在这儿等他，我不能离开。”

“小东西！你找死！”那帮乞丐扬手要打，苏靖猛地扣住那人的手，电光火石，那人的胳膊已经被扭了过去，苏靖沉声说着，“滚！”

乞丐们蜂拥而上，苏靖双拳难敌四手只能压到那个小倒霉蛋身上给他做一道肉盾。

小乞丐的眼很亮，像子夜的星星，含着的泪水欲下不下，苏靖怒喝，“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哭什么哭！”

雨点一样的拳头隔着一道肉盾被挡的干净，苏靖一声不吭的挨着，被灰尘遮挡的脸上离的近了能看见这人原本的白皙皮肤。

细腻，美如好女。

却不似天生如此，可见实在养尊处优过不短的时间，以各种密药悉心照拂过才能这般经久不衰。

打的人终是累了，骂骂咧咧的离开，嘟哝着，“真晦气！”

溪水边，那个瘫了双腿的男人爬进水里，单手支地，另一只手钞水洗身，小乞丐怔怔看着，月光下，白日那个污秽的男人理顺了头发，洗净了面容原来这样好看。

良久，那人抬头，用发带扎着头发，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飞快跑到溪水边，小脸上堆满了笑，“战浔，我六岁。”

那人略一愣，盯着战浔的脸，一双眼睛似乎要将他看出洞来，“你姓战？”

小娃娃使劲点头。

六岁孩童无知，小嘴把身家全报了出来，“我家很大的，我爹爹也很厉害，他带我出来玩可是我们走散了，他让我在那儿等他，我一定会等的。”

苏靖点头，“既是这样，你就在那儿等着，他即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

那个孩子的眉眼清秀，白嫩的小爪子抹着脸，尖下巴微抬，问道，“叔叔，你叫什么。”

苏靖看着水中倒影，他大抵明白，在世上苏靖是个已死的人，月色幽微，他答道，“刘三。”

小孩子笑道，“骗人，我爹爹说他有一个好兄弟每次留名就爱用这个，都是骗人的。”

苏靖的眼角有一刻小疤不仔细看会以为是一颗泪痣，细小不易发现，现在他的脸洗得干净，抬头时看的真切，战浔盯着他，赞叹，“叔叔长的真好看。”

苏靖攥紧了手，脸色微青然而使劲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