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在场的人只有一个需要这粒药,她这么欲盖弥彰,倒是令人更在意了。
任江流蔫头巴脑的吞下药丸,说了声多谢,又缩了回去。
☆、拜首
和风融融,暖阳四溢,林声如雨,草木芬芳,鸟雀啼鸣。眼前的景色使人迷醉,几人旅途辛苦,甚少关注景色变化,即使有了变化,所想的也只是其中潜藏的未知危险,未曾及时欣赏其中美好。此时脚步稍停,再看四周,顿时觉得满眼山河,遍地妙曼,心境陡然开阔。
师无名迎风而立,宽广的衣袍几欲飘起,闲庭信步随口念道,“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他声音温文,气度儒雅,念诗的时候像有水在耳边流动,任江流不自觉跟着续了出来,“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啊……”话说出口任江流才发现这些句子每一句都熟烂于心,回想起小时候被老师揪着耳朵背古诗的时候,顿时心中凄然。
他念完,发现众人都看着自己,摸了摸下巴道,“你们都看我干啥?不过……料峭春风吹酒醒……现在春风有了,偏偏少了酒,便是想醒也醒不了。”他托腮趴在膝上,懒洋洋的道,“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这才是我想过的日子。”
师无名低低笑了起来,“少侠洒脱不羁。只是,念念不忘想醉的人,往往是最清醒的人。”
他这个人好像随时能把话题引向深沉的方向,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任江流从前的确目标明确,会按照计划走每一步,就算有时冲动,也无伤大雅,总有办法纠正回来。
但到了这个地界,他茫然的时候更多,所谓计划,除了毫不犹豫走下去,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
做惯了清醒的人,就会羡慕糊涂的人,如今一个选择人生态度的机会放在面前。文明繁华,古朴雅致,两个时代的场景在脑中交错。任江流想着想着,杵着下巴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与我想做什么样的人,并没有什么关系。”
他这样说,也是在理。
休息过后,几人继续赶路,一夜复又一日,他们终于看到拜首城池的边缘。
“啊,差点以为会死在林子里,荒山野岭渺无人烟,尸体暴晒在阳光之下,被野兽吃掉,被虫子吃掉,或者直接被晒的化掉……”任江流捂着脸摇头,“太恐怖了。”
“师兄,你别再闹。虽然那道围墙看起来离得很近,实际上想走到那里,还需要一个白日的时间,速度够快的话我们会在入夜之前到达拜首。”
“嗯。”任江流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痞里痞气的搭上顾花君的肩膀,道,“那你怪我好咯。”
“为什么?”顾花君不解。
“因为有我脚程不快,走的很慢,连累你们无法在入夜之前到达啊。”
顾花君想了想,说道,“这倒是好办,如果师兄不嫌弃,有需要的话,我可以背着你走。”
任江流给了他一脚,道,“你去死吧。”
“好了,好了。”他们两个斗嘴虽然有趣,但吵了一路,多少觉得有些过头。师无名轻巧的插了一句,安抚道,“赶路吧。”
如同顾花君所说,他们入夜的时候才到达拜首。
拜首之外是条长长的护城河,河内的水是从山上引过来的,宽阔的河道成安全的屏障,即便轻功卓绝,也无法在没有借力点的情况下跨越河水,再登上高耸的城墙。
任江流一行站在城脚扼腕,都已经到了这里,要再这样干等上一夜,真是万分不甘心。
拜首的外围城墙很高,任江流仰头翘脚观察着什么,半晌放下手,奇道,“怎么没有守卫?”
顾花君点头,“的确奇怪。不过各地风土人情各异,拜首之末便是落银河,若此地与相邻的荣涧没有冲突,长期无战祸滋扰,百姓安居乐业,守卫松懈也是可能。”
他说的合情合理,任江流转头问师无名,“你觉得呢。”
“师兄!”顾花君抗议。
“乖啦,乖啦。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任江流敷衍的拍了拍他的头,睁大眼睛看师无名,“你说。”
师无名莞尔,笑容如清风拂面,温柔缱绻。可惜此处太黑,看不清。
“在下赞同顾小公子所说,各地风土人情各异,我们擅自揣测,也是徒然。”
顾花君哼了一声,意思是你看,人家师前辈也这么说。
任江流不理他,依然看着师无名的方向。
“但是。”
任江流拍着顾花君的肩膀摇头,意思是你看,‘但是’来了吧。
师无名摸了摸鼻子,虽然看不清彼此的表情,但他总觉得任江流正在诽谤他。勉强忍着诡异的感觉,继续说,“即使国内安稳,城池不设防卫也实属非常态。前后已经走到此处了,我们不如进入一探,以观虚实。”
任江流赞同,“我也觉得,就算社会治安再好你在家也不能不锁门吧,其中一定有蹊跷。”
“你觉得这里应该有守卫吗?”顾花君接口,“师兄,你自幼在拜首长大,即便失忆了,也应该有零星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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