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他那令人浮想联翩的面容,手指威胁一般握了握他的手掌。
“不……没有。”任江流舔了舔干渴的嘴唇,这样一来,像是又尝到了对方口中的味道。便停止动作,皱了皱眉,看着那人如沐春风的神色,闭上眼睛,将自己埋入黑暗。
他没有拒绝根本没有理由,因为师无名从来、至始至终都没有向他请求过什么。
从气氛变的暧昧的开始,对方仅仅是传达了‘想要得到你’,或者‘想要从你身上得到一些东西’的信息,自上而下的理所当然,根本不存在和平谈论的余地。
所以说白了就是他的意见和想法根本无所谓。
这是任江流讨厌这个社会的第二个理由,太没道理可讲了,你打不过他,没有他强,就算被伤及自尊,有心拒绝也没用。难过也得忍着。
顺便他想到自己过往作为,从招惹闫铁罗开始,之所以能一直顺顺当当的走了过来,恐怕也不是不是因为他多么有占理,恐怕仅仅是因为他武力强,对方刚好打不过他而已。
“……所以呢?”师无名挑高了眉,“你想说什么?”
任江流眼睛左瞟右看,有些迟疑和迷惑,道,“你问我为什么……我想大概是因为……我……很喜欢你吧。”
☆、陨落
任江流眼睛左瞟右看,有些迟疑和迷惑,道,“你问我为什么……我想大概是因为……我……很喜欢你吧。”
师无名看着他,半晌没有动作。
有了开头,后边的话就简单了很多,任江流松了一口气,道,“不知你自己有没有发现,你碰我的时候,也不是单纯为了肉口欲,很多时候只是单纯的接触。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温暖?安心?只要你想要,拿去又何妨。”
当一个人达到一定高度之后,自然而然就会产生寂寞的感觉。
师无名不知是活的清醒还是迷糊,被忠诚之士众星拱月,他从小就与众不同,站在山巅,高高在上的看着山下蝼蚁。这样的日子过得久了,说是寂寞也不为过,所以在遇见任江流的时候,才有难以言喻的明艳之感。
任江流认为,不管他是被迫的,或是自愿的接受这些负担,甚至将背负当成享受。身为异国之人,在不是心甘情愿的情况下留在他乡,本来就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有时候他忍不住会想,师无名是怎么做到在将军府毫无破绽的呆了那么多年,并在羽翼丰满之后迅速潜藏在玉山谷,静静等待时机的。
这需要怎样可怕的耐性和心机,在外人看来避世的日日夜夜,他又是怎样度过?
开心的时候无人分享,失败了也只能自己在地上攀爬着,挣扎着,浑身狼狈的前行。任江流始终认为自己与师无名只是立场不同,各自站在自己的立场,他们做的便是都对的。
因此,他能轻易从自己意识抽离,以爱人的眼光看着他,所以仅仅想到以上这些,便自心底涌出真实存在的爱惜,想要对他好一点。
只是他们中间总是隔着各式各样的事,在坚定自己脚步的情况下做出让步,太艰难了。
师无名闻言沉默的更久,眼中惊异层层消退,他在心中狂笑,却有要流泪的冲动,颇为心塞的看着任江流,放开他的手,规规矩矩的坐床上。
被这么明晃晃的说出‘你需要别人的疼惜’——虽然这不是原话,但不正是这个意思吗?师无名的孤高的心如同被爆击了一般碎成了渣渣,如果说之前他带着驯服意味的狎昵碰触顺便伤了任江流的自尊,对方这句话,算是双倍报仇了。
师无名现在最想做的就是离开这里,但是他这样慌乱的离开,无疑证明了对方的看法。不然干脆杀了他灭口?师无名想到这儿怔怔一惊,因为他发现自己沉思的时候,竟然毫无防备的背对着任江流。
他的警觉心何时变的这般差?如果任江流这时候改变心意对他动手,他是不是完完全全躲不开?而且对方就算这么做了也无可厚非,他们本来就是立场相对的人,如果自己死在这里,搞不好大夏还能苟延残喘几年,他也算做了件好事。
不过,就算到了现在,已经知道是自己懈怠了,师无名思索的时候还是背对着任江流,没有丝毫防备的意思。
毕竟他从很早之前就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了,那种几近致命的坦荡,他难以想象对方在破坏了他的计划之余会向他动手,不过比起说这是对自己的自信,不如说是相信对方才更为准确。
师无名转头看着任江流,对方眉宇间只有一片磊落,他感慨一声,道,“听说父亲之前来找你了,谈得还愉快吗。”
说到萧宏生,任江流有些心虚,顿时气弱不少,干笑着挠头,装傻道,“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啊,我俩八字不合。”
师无名略微沉默,道,“你不喜欢他。”
听不出是问句还是结语。
“我对他并没有特别的好感。”发觉他是真的想知道答案,任江流一脸不胜唏嘘,道,“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他不断威胁我的性命。除了他想杀我这点之外,我所知道的只有他是个忠君爱国的将领。因此,虽然我对他没好感,但是并不妨碍我敬佩他。单单为了他的气节,也值得我尊重。”
“哦?那你怎么看他?”
任江流笑了笑,道,“这得分从哪个方面来说了。如果他是我的手下,得此勇将,定当诚心相待。如果我是他的属下,就算粉身碎骨,不足报答知遇之恩。可惜现在在他看来,我是对大夏图谋不轨的贼人,被他盯上的感觉可不怎么好,不信你试试。”
“我可不想有这一天。”师无名回答的很快,他起身整理衣物,离去之前看了任江流一眼,道,“时机到了,我来接你。”
这次就不是商量的语气了,任江流郁闷的看着他的背影,然而随着他的离去,原本略带笑意的脸色逐渐变得惨白,此时已经将至冬天,他身上的汗水却浸透了内衫。
任江流猛然从床上跳了下去,落地之后膝盖晃了晃,险些站不住。他手扶着床柱撑住自己,心道糟了。
他知道师无名一定是做了什么,但是他一点线索也没有,想要阻止,也无能阻止。
况且就算现在想要插手,也不一定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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