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任江流往后瞟了一眼,道,“哎,什么都瞒不过你。”他苦恼的道,“我只是……想留下来等他们。”
梁京墨瞬间笑了,惊奇道,“很少听你说这么任性的话。”
任江流应了一声,又往后看了看,指责道,“你跑的太慢了。”
梁京墨无奈,“这几年专心政事,便懈怠了武功。”又说,“不过你觉得慢也很正常,曾经你得轻功无人能出其右。”
任江流淡淡一笑,摸着发红的耳朵,道,“小时候我住的地方外边长着大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树,那种树的树顶会结好吃的果子,树下却没有。我只能努力练习轻功跳上去取。师尊还好奇为何我轻功进步的这么快,后来知道原因之后一直拿眼睛瞪我,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梁京墨也是一笑,“哦?他还会这样?那人对我们着实严厉的很。”
任江流道,“他的性格就是如此,不管心中怎么想,永远都不会亲口说,一个劲儿的给你打禅机,让你自己揣度。”谈到一念,任江流话多了一些,“相处的久了,渐渐的,我便知道他的一些小习惯。不爱吃青菜,爱喝茶,打坐念经的时候不准打扰……”
说着说着,任江流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梁京墨将帮他紧了紧黑氅,道,“好了,虽然你不会觉得冷,但并不代表不会冷。”他拿起他的手放在手心递给他看,道,“你瞧,红了。”
任江流的手素来好看,手指修长,手掌却很柔软,曾经练剑都没在上边留下痕迹,光是看手相的话恐怕无人能探出他的虚实。
此时大约在外边久了,他的手看起来比以往还要白皙,指尖透着一点嫣红,雪光与月色相映,闪着珍珠一般的光泽。
任江流只看一眼便觉得脑中发昏,抓住了梁京墨的手,往他身上靠去,“有什么可看的,你的才好看。”
这倒是意外之喜,梁京墨暗笑,觉得他像是习武之人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石破天惊一般,瞬间掌握了撒娇技能。
然而他的笑容又沉了下去,因为……这也如同回光返照。
他还记得曾经的任江流就是那样一个柔软的少年,因为少时坎坷,对人的体温格外依恋。
可是眼下情况危急,不容他细想,哪怕心中当真惊慌,也只能提高内力,欲更快一点赶到铁罗山。
又走了一段路,铁罗山守城已经能依稀看到一些边缘,然而天还黑着。
梁京墨对任江流说,“上次你我二人这般狼狈,还是在落银河被天行教追杀。”
任江流自然想起他说的是哪次,眨了眨眼,略略提起精神,道,“可是现在眼前再出一个王一步,我可没能力掩护你了。”
梁京墨朗声一笑,“放心,这次换我救你。”
两人说着话,停在铁罗山驻扎之外,梁京墨将身上令牌递给守山士兵,令其向闫铁罗报告。
寒风陡峭,守卫转身进入,两人在外边等待。
梁京墨问任江流,“累了吗?”
任江流微笑着摇头,将喉咙里翻涌出来的腥甜一丝一丝咽下。
他这段时间着实折腾的过火,先是操劳了一个月,后与顾花君游湖,两度与人争吵,离开皇宫,现在又冒着风雪跑了大半夜。
任江流只觉眼前一阵发黑,却只是忍着不说。
现在大事未了,结果未知,自己一定不能出岔子。
闫铁罗很快就来了,严肃的叫了一声陛下之后,拍了拍任江流的肩膀,哈哈笑道,“祸害遗千年啊,你果然没事。”
任江流璨然笑道,“这个自然,我怎会轻易死呢。”赶忙道,“这趟来有正事的,你跟梁京墨说。”
他实在是说不出话了。
两人你来我往之间的言语在耳中嗡嗡作响,闫铁罗知道事情严重性,别的不论,铁罗山刚入南楚编制,若一下子拿下一伙叛臣……嘿!不管谁做成了这件事,都是大功。
他权衡利弊不过用了三个眨眼的时间,立刻站起来说,“陛下这件事交给我您就放心吧,我现在就整军出发,他们这么多人,就算躲,也翻不出我闫铁罗的掌心。定然将他们全数捉拿归案,给陛下下酒了。”
他离去之时打开了门,凉风簌簌传来,任江流揉了揉眼睛,道,“希望……一切顺利。”
“顾小公子与茵茵要早些回来为妙,就怕他们在中途碰面,按照他俩的个性,定要随军而去,为我们解决后顾之忧才会回来。”
任江流若有若无的勾起嘴唇,“担心吗?”
梁京墨无法否认自己现在的心情,手指轻轻点在茶杯的边缘,道,“自然……会。”
任江流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眼睛一转,笑道,“这几年铁罗山的变化很大,闫铁罗倒是会折腾。”
他看着越发正规化的城垒,摸着青石桌面起身,道,“上去等吧,登得高才能看得远。”
厚重的石阶盘旋而上,铁罗山的二层如同边城,一眼望去瞬间收纳百里景色。
国破山河在。
任江流感受劲头不减的风从脸颊吹过,脑中无端浮出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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