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为走了几天后,令萍收拾了几本书,还有一件过冬的棉袍,穿着那身跟我一样的直筒旗袍,去了北平,她要北平报考燕京大学,如今形势紧张,我是不主张她一个女孩子,这个时候只身去北平的,可以她的的性格,既然决定了,怕是说也无用,我也不再劝她,去家里拿了一双,母亲做的蓝色绣花布鞋给她,我希望这双单薄的布鞋,带着我的满满的祝福,将她送去她想到达的远方,平平安安,顺顺利利!自此,四人,分道扬镳,前程未卜,我期待着再见的那天,可短短几年后,我又害怕再见!
五三惨案过后,张作霖似乎良心发现,向后撤兵,但日本人依旧对他不依不饶,张作霖虽为一介草莽,但却有那个时代,草莽英雄的血性!因不愿与日本人合作,1928年6月,在南满铁路,皇姑屯站被埋伏在那里的日军炸死,日本于在20世纪初,修建了南满铁路,几乎贯穿了东北的半壁江山,狼子野心,早已昭然若揭!张作霖死后,留下了偌大的东北,留下了庞大的奉军,留下了一个既无能力,又无魄力的儿子,张学良,张作霖死后半年,东北升起了青天白日满地红,全国统一,可一场灾难,也在慢慢靠近!
这一年秋天,我进入大学,那时的大学,没有人考虑工作,考虑日后就业,进去大学,就是做学问的,或是学的一技之长,日后报效祖国,现在的中国,处于一个蒸蒸日上的时期,政府,求贤若渴,大学老师们,更是竭尽所能,为国揽才,为国育才!其实一直到1937年,这十年间,也是中国近代的黄金十年,人们争着抢着赶时间,可这终究是一个病弱了百年的国家,十年……还远远不够!
秦远给我寄来一封信,他不知道我的新地址,所以寄到了我家里,他告诉我,他成功进入了黄埔军校,成为了七期学生,我由衷为他高兴,回了信给他,告诉他我的新地址,还告诉了他,令萍去了北平,在燕京大学,我想,这样一个看似无意的透露,或许还能给他和令萍制造机会呢?我没有在信中提到何不为,因为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我也不愿回忆,她离开的那天,我更不愿提醒自己,她离开了我,而且至今,杳无音讯……
我在文学系读书,喜欢写诗作词的我,平日以文章见长,常常受到老师同学的青睐,以我的性格,一开始,被人们这样的关注,会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不适应,但渐渐也习惯了些,可我……还是像以前,终日看书,不愿参加任何学校的社团,或者社交活动,这让我,在一群同学中多多少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夜里,万籁俱静时,伴着室友已经入睡的呼吸,我会放任自己的黑暗的掩饰下,思念着那个人,她走的那天,我捡起她仍在土路上的中山外套,我没有洗过这件沾满尘土的外套,那上面有淡淡的棉油皂香,晚上睡觉时,像她一样,把外套折成方形,垫在枕头下,枕边还一直放着她送我的希梅内斯文集,我不敢想,她现在在哪儿,过的好不好,因为……我连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只能让自己回忆,回忆在那些最好的时光里,她的一颦一笑!
这天午休时,我跟几个同学一起在宿舍背书,有一隔壁班叫穆盈的女生,定定站在门口,看着我,我一开始,以为她是来找其他同学的,后来感觉,是来找我的吧?
“请问你是……”我放下书犹豫着说道
“我来找你,你是韩嘉毓么?”对方穿着跟我一样的校服,个子没有我高,眉清目秀,但是眼神里看的出来,自信坚定
“我是,请问有事么?”
“你能跟我出来一下么?”
我想了想,跟她去了走廊的另一头,比较安静的一个角落,她好像带着打量看着我,这样失礼的行为,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我想问你,你对现在国内局势,有什么看法?”对方一句话把我问住了,我本就是个书女,可以说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经史集。对于局势,我跟以前一样,听着。
“我,我没有什么看法”我只是实话实说
“没有看法?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年轻人?你是不愿意跟我说么?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找你交流一下”听到我的答案,她似乎有些惊讶,交流?找我交流这个?而且,那么突然?
“我不是不愿意说,我真的没有什么看法”
“…………嗯,好”说完,她转身离开
周末回家,我的大妹妹嘉琪,已经上了高二了,明年,也该报考大学了,但我看她的心思,似乎不怎么在学习上,父亲前一段被调到外交部,工作比以前更是繁忙了许多,前半年,他刚去在文化部时,每个月还能回来一次,去学校看看,在家里也能住几天,可现在他连着两个月没有回来,母亲有气喘的老毛病,一到冬天就会犯病,所以每到休息日,我必定要回来家里,虽然,我也做不了什么,但至少能帮弟弟妹妹洗洗衣服,偶尔,也跟母亲学着做菜。
“嘉毓啊,不为有消息了没有?”母亲切着菜,跟我聊着天
“嗯……还没有”我说的很小声,我不想自己听到这三个字
“哎……也不知那孩子怎么样了,一个女孩子,外面那么乱,哎……”母亲的欲言又止,还有重重的叹息,像是……秤砣那样,重重的砸在我的心上,是啊,你怎么样了?我蹲在地上,择着菜,把头埋得更低了,但额前的刘海却黏在了我的眼睛上,带着点点晶莹。
这个小院,住了很多年了,年初,父亲临走时,找到房主,买下了这个院子,如今,母亲又修整一番,显得宽敞了不少,最小的弟弟六岁,正是活泼调皮的年纪,母亲不大舒服,我不愿她再缠着母亲,抱过他,跟嘉琪和她一起在院子里捉迷藏,嘉琪躲在小屋门后,他找不见急的直哭,每到这时,我只好故意发出声音,让她找见我,算是有了点安慰,他马上破涕为笑,我抱起他,给他擦擦鼻涕,他吸吸鼻子,环着我道
“好久没见大姐”她说的大姐,是何不为,这些年,家人早把她当做自己家人看待,父母,也让我的弟弟妹妹们喊她大姐,除了我,只有我,我可以喊她不为!
“嗯……大姐,去外地上学了,得放假才能回来呢”
“嗯,对哦,大姐,好久没有回来,大姐去哪里上学”我正在写作业的大弟弟,也跑了出来
“这个……”看他们继续没完没了的问着,嘉琪过来哄他们,我的意识渐渐飘远,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得见那些仰头看着我的小脸,那些唇瓣,一张一合,我很想冲他们大喊一声,不要再跟我提起那个人,不要再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没有,回过神来,我回到那间堆满书籍,隐约泛着霉味的小屋子,何不为走后,我回来家里,自己一个人,不敢睡在这,都是嘉琪陪我睡,因为,这里有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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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萍不在乎外面炮火连天,还是战火纷飞,不在乎什么北伐还是南伐,她就是在等,在等何不为做决定,何不为要去哪儿,她便去哪儿,可她没有等到,或者说等到了,而没能跟上何不为的脚步。
那一日,待她抬起头,只看见抱着诗集和一件外套发呆的韩嘉毓,而何不为,早已离开,她问韩嘉毓,何不为去了哪儿,韩嘉毓回答她,不知道,然后失神的自顾走进了宿舍,但她看韩嘉毓的神情便知,何不为不会再回来了!
可能是心灰意冷,可能是还抱有一丝期待,她来到了北平,进入燕京大学,成绩虽不高,但也入了学,她知道何不为是河北人,这里距河北近,何不为可能会在这吧。
秦远在信里说,是韩嘉毓告诉他自己的地址,他已经如愿考进黄埔,平日军事训练和政治学习很是紧张,不能常常写信,希望令萍照顾好自己,他期待着他们再见面的一天,从那以后,每隔一段时间,就能收到秦远的信,令萍总是匆匆一瞥,看个大概,然后扔进一个铁盒子里,这就是令萍,她不关心的人和事,在她这,永远只是一阵风,吹走就吹走,连点痕迹都不留,走时,韩嘉毓送她一双布鞋,她知道那是韩妈妈做的,她也知道,韩嘉毓这双鞋的寓意,她感谢那个没有见过面的韩妈妈,也感谢韩嘉毓真挚的祝福,只是,她想要去的远方,有多远,有多近,在哪里,她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可能只是抱着渺茫的几率里,等待着何不为,某天会出现在自己眼前,可能,只是想找个落脚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从昨天起,怎么一直打不开我的专栏?!抽什么抽!
☆、十二章
教室里哭声一片,班里有不少东北的学生,鬓发花白的老师眼中噙着泪水,站在讲台之上,望着台下不能自已的学生们,深呼吸片刻后,大声道
“不要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哭没有用,日军铁蹄践踏着东北,国难当头,我等更应自强图存!!!”说罢,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九,一,八,勿忘国耻!最后那个感叹号,因为太用力,断了粉笔
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东北,不是我们的了!!!街上游,行,抗,议,还有散发传单的学生青年,举着旗子,高声喊着打倒日,本,帝,国主义,还我河,山,我抱着书本,听着校外震天的呼喊声,急匆匆往宿舍走着
“韩嘉毓”有人在身后喊我,我回头一看,是穆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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