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悟继续处理着原稿的细节部分“看到了便画下了。”
崔钟哲看着画纸上他安静宁和的脸,想说这么安静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但是最终没有说出口。他下意识地忽略心底滋生的异样感“几点钟了?”
“已经过了放学时间十分钟。”
“操!”崔钟哲爆了句粗口,他又开始烦躁起来,现在从这里离开要赶上工作时间肯定也要迟到至少十分钟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是有什么急事么?”
“啊啊啊,我打工要迟到啦!”崔钟哲拔腿就跑,手腕上却多出了略显冰凉的触感,他回头望着林悟“什么事?”
“我有脚踏车,若有急事的话骑着说不定可以赶上。”
他接过车钥匙,别过头“怎么不早说。”
风呼啦啦地吹着,崔钟哲在落日熔金的黄昏中急速蹬着车子,圆形的车轮碾压过他平常步行过的街道,像是摆脱了某种长期束缚他的东西。他突然高兴起来,眼神明亮,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轻松。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某匿哒地雷!!!感恩感恩呐,么么哒
☆、蓝色生死恋三
他们开始渐渐熟悉起来,虽然在学校的时候崔钟哲遇见林悟只会装作没看见走掉,午休的时候却会自发地步行几分钟的路程去林悟的画室,在体验冰凉的空调的同时分掉他一半的午餐,彼此之间并不怎么说话。
“又打架了?”林悟皱着眉看着崔钟哲额角的血迹,目露担忧。
“不是什么大事,我已经给过他们教训了。”崔钟哲并不在意这些皮外伤,这些伤痕比起那些时不时会来到家里要债的高利贷制造出来的伤口简直不值一提。家里生意惨淡,父亲死后只有母亲一个人撑起整个家,光是他和妹妹两个人已经让母亲足够吃力,欠下的外债生意好的时候也只能多还一些利息罢了。贫穷,暴力,这些东西营造的日子似乎永无尽头。
林悟拿出消毒水用棉签给他清理额角的伤口,在崔钟哲皱眉的时候放轻了力度“马上就好。”
距离太近,崔钟哲只能看见对方淡粉色的嘴唇和尖削的下颌,他不自在地闭上眼睛,鼻尖却萦绕着对方身上洗衣皂的香味,心跳漏了一拍,接着迅速紊乱。
“还好只是破了些皮,下次若是要打架也小心一些。”林悟收回手,看着崔钟哲的眼睛道。
“......你管太多了。”
林悟笑笑“是么。”
崔钟哲抓了一把头发,转身离开“我打工去了。”
酒吧里播放着长长的曲子,开头是是吉他声,有金属特有的硬度和民族歌谣的冷寂。他轻声跟着唱了起来,却被调酒师阿利嘲笑了一番。崔钟哲刚想嘲笑回去却看见阿利盯着他背后的方向脸色不好看起来。
他身后的男人剃着干净的板寸,长相很是英俊,左边的眉毛被一道足足有五厘米的伤疤斩断,很明显是被利器所伤,气场慑人,目光平淡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给我一杯烈酒。”
“这位客人,您不说出名字我怎么知道你要点什么酒啊。”
“你们这里最烈的酒就好。”男人走到吧台前坐下,眼睛像带着钩子似的盯着阿利的脸。
崔钟哲看出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点了点头便去招呼其他客人去了。他心里有些好奇,平时吊儿郎当的阿利冷着一张脸的时候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特别是对象还是那个一看来头就不小的男人。
安分地做完了工作,从金哥手里领了这一个月的薪水,崔钟哲绷着的唇角也上扬起来。
周五的时候金哥给他放了假,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荡,目光在触及三两成群说笑着的女高中生的时候有些恍惚。女生们交谈的声音不小,谈论的对象还是他认识的对象尹俊熙。关于那个人在学校的人气以及获得大型绘画赛事的奖项甚至几岁开始绘画的信息都随风涌进了他的耳朵。
崔钟哲便自然而然地开始想起另一个人来。不见面的时候眼前会忽然闪现出那个人的脸,遇到烦心事的时候也想找到那个人诉说,崔钟哲不知道这种关系称不称得上朋友,但是他想和那个人成为朋友,和那个优秀地过分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成为朋友。他重重地抽了口烟,趴在栏杆上俯视着涌满了人群的街道。两边都是陈旧高大的建筑,隔出一条被昏暗的街灯笼罩的马路,全部都是商贩和行人。
他捏了捏口袋的钱去了画室找到那个人,不由分说地把人拉出画室“我请客。”
夕照失去了白日的热度,天空盛放不下的金红色全部倾泻而下,屋顶的砖瓦是金红色,交通的道路是金红色,行人也被染成金红色。光芒一直流淌到脚下,崔钟哲淡淡地看了一眼身旁被同样被染成金红色的男生“想要吃什么?”
“我并不挑食,吃什么你决定就好。”
“就是这样才麻烦啊,我们这种平民的东西你这种大少爷吃不惯的吧尹俊熙。”崔钟哲停住脚步看他,这个人的白衬衫被夕照染成灿烂的橘黄,瓷白精致的眉眼也沾染上了朦胧的金红色彩,斯文俊秀,夺目耀眼,和这种一眼看上去就混乱肮脏泛滥成灾的街道格格不入。一瞬间他非常后悔请客的这个决定。
那一瞬间的情绪非常明显,林悟微微蹙眉“去那里就可以。”
崔钟哲把目光投向林悟所说的地方,微微垂着头跟在林悟身后坐到露天的凳子上,盯着光着膀子大声喝酒开着粗俗玩笑的男人们,然后不自然地撇开目光。小摊位上的东西虽然廉价,但是实惠好吃,他随意点了大盆的田螺和贝类,两只烤玉米和两罐冰啤酒。
炭火上烤熟的玉米鲜嫩清香,微微有些焦,口感非常好。他吃着吃着情绪便放松下来,付完账便拉着林悟去了他最经常去的海滩。
深蓝到漆黑的夜空中有异常明亮豪华的星群,夜幕低垂,甚至能够看到跃动的光泽。腥咸的海风携裹着凉气迎面而来,他们并肩坐在海滩上,安静地聆听着潮水的声音。
远方灯塔亮起的时候他们分别,一人往左,一人往右,通往完全不同的方向。崔钟哲仰着头看漫天星光,心里涌动着忧伤,他伸出手拍了拍脸颊,并不知道这种忧伤从何而起。
几日后他又打了一次架,伤得头破血流,是前几日被他打到骨折的混子请的大群帮手所伤。他独自一人瘫倒在昏暗的巷口,身体疼痛至极,精神却异常清醒。华灯初上的时候他被另一个人背起,目的是送往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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