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尘埃落定,人们惊愕地发觉骸骨所化的大军已经没了踪影。震惊之余,他们迟缓地接受了英雄王能在顷刻间毁灭整支军队这一事实。而后,欢呼雷动之间,人们跪伏在地,向着吉尔伽美什顶礼膜拜,把他的英名歌颂。
“乌图尔!席勒!”吉尔伽美什呼喊那两个对他行过臣下之礼的男人到他的面前,拿出了地图,开口道:“本王方才想起,你们说过马什山的变迁。通往卡赫美什的路径大概也有所变动,你们对这一带情况比较了解,来为本王在这地图上描绘详细!”
“乐意至极!”乌图尔与席勒围拢上前,详细地研讨了路线之后,摸出了打火石,敲打两下后靠着灼热的石尖在地图上描画起来。
吉尔伽美什凝视着地图上渐渐明晰、直到终点的路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接过了两人呈上的地图,赞许道:“很好,目标十分明确。这样本王便能即刻启程,翻越那太阳升起的高山。”
“英雄王啊!我愿助您一臂之力!”
“马里的捍卫者!请让我伴您一同踏上征途!”
在他的话音落下的瞬间,周围的战士们举起了手中的武器,欲意追随他一同前行。吉尔伽美什闻言,赞许地咧嘴一笑,朗声道:“这一征途必须由本王亲自完成——珍重的事物,要靠着自己的力量去维护!而如果失去,亦要拼了性命夺回来!这就是乌鲁克人的生存方式!你们若认同这点,就留在此地!把家人从贫瘠中解放,把捍卫生命的法度建立——你们,才是马里的保卫者!”
在人们的欢呼中,英雄王孑然的背影再度向着死亡之海踏上了征途。
而他的话被马里的人们谨记于心,这荒凉的座边境之城亦开始向着新的方向前进了。
☆、三十二· 在历史的裂隙…
苍穹之锁·三十二
在历史的裂隙中
乌鲁克城中盛开着鲜花。
在大道的两旁郁郁葱葱的树下,在篱笆下松软的泥土中。这些沐浴着阳光的崭新生命,随着五月温暖的风如彩色的纱缦般轻柔地飘摇着。
和煦的风伴着阳光吹散了高空的青云,穿掠过宽阔的中央广场、沿着街市中青石的大道,直到城外伊什塔尔的神庙和埋葬着数月前一役中亡去人们的低矮的枣树林,就连西北方把洁白高塔顶端的廊柱也熠熠闪烁。
顺着矗立于塔顶的那展迎风飘荡的破败军旗俯瞰全城,被毁坏的城区已经重建完毕。比之前更加密集的精致房屋坐落在旧城墙破败的废墟和坍塌的瓦砾之上,大部分的沙石也已经泻入了环绕着乌鲁克的护城河中。
这可称明媚的光景论证了至理——时间会抚平一切,无论是天罚带来的死亡与恐惧,还是失去亲友的悲痛与失落,都将成为历史之中的扉页,被名为“过去”的铁锁尘封于隔世。时代始终站在尸骨之上,而死亡亦是催动文明进步的推力。
这就是这个世界向人们所展示出来的现实。任何事物在诞生之初就已经确定了其毁灭的时刻,然后由这两点确立出行进的轨迹。这千篇一律的、破灭的结局,即是命运平等且残酷的真相。
被人们敬为全知的女神宁孙,比所有立足于这个时代的人与神都要清楚这一点。
因为她已经切实地感受到了,再没有比随着时间流逝而去的生命能更让人明晰这种感觉——她活泼的思想,敏锐的洞察,这些才能已随着风尘以及她日渐腐朽的血液沦为迂腐。
在这新的时代中取而代之的,是这片广阔的土地上,人们通过顽强的拼搏与不懈的思考、如闪光的沙尘般凝聚出的璀璨智慧。
“真是如夜晚的灯火般啊,这些闪光的思绪…”全知的女神垂着眸子,凝视着铺陈于桌子上的诸多新颖的提案,轻声呢喃道:“照亮了时代前进的路程,巨变的征兆已经清晰可见…了吗?”话毕,她仰靠在王座的椅背上,闭上了眼睛,独自陷入了沉思。
人们思想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旧的体制会逐步被更得当的新体制所取代。而旧时代的人也将化为石碑上冰冷的文字,被新的传说所沉淀至历史的深渊底部。
而神明们的使命业已接近尾声,即将回到他们诞生的本源。那里既不是人们所向往的天空,也不是能受到阳光照射的大海与土地,而是连其本身都无法完全认知的虚无——“阿赖耶”。
被光芒充满的殿堂内,一众臣子跪伏于王座之下。而上方正座的位置,替代他们的王的是一支耸立的巨大的金石鼓槌。那正是卢伽尔班达的战鼓之槌,也是乌鲁克王权的象征。
“宁孙大人…”群臣之中,长老会的元老伦多斟酌着开口打断了女神的思索:“对于这些提案,您意下如何?”
年迈的长老看上去越发苍老,他的额角已经刻满了岁月的纹路,而那双数月前还炯炯闪烁的眸子也因唯一的孙子死于天牛攻击而被哀愁的灰色所蒙蔽。
宁孙对那个叫阿伊希纳的孩子印象深刻。他只有十三岁,就像伦多年轻时一样有着温润清秀的容貌。淡金色的头发像是幼鸟的绒毛般蓬松,稚嫩的蓝眼睛总是带着善意与关切,就是性格比较内向。
她还隐约记的,那孩子有个叫帕克的好朋友,似乎是城里糕饼师傅的儿子,会拿点心给他吃。因为伦多长老的家教很严,所以年幼的伊希纳很少能得到点心。
或许伦多也为此后悔吧,如果他知道会这样,无论什么一定会让伊希纳尽兴。这样,至少在那孩子纤弱的身躯被雷光淹没之前曾快乐地活过。
“伦多…可怜人啊…”端座于王座右侧的宁孙审视着长老这样想道,而后闭上了眼揉了揉太阳穴,沉默半晌开口道:“环城水利…新的对外贸易条例…这些方案…都是由年轻一代的贵族们提出来的吧。真是充满干劲啊,连字里行间都看的到。”说着,她收拢了桌上篆刻着字迹的银板,说道:“这一段时间长老会也流进了新的血液,不如就交给他们去定夺吧,也算是给年轻人们一个锻炼的机会。而监督就交给你吧,这个是你最擅长的。”
“…是,臣下明白。”伦多行了礼,又退回了群臣之中。
“好了,今天的议政就到这吧。”宁孙让侍从将那些银板交与伦多之后,挥了挥手,示意众臣退场。
当人们陆续走出了宫殿,宁孙也欲起身离去之时,却在回眸间瞥见还有一个魁梧的身影矗立于原地,丝毫没有离开的意图。
“阿达帕,你还有什么事吗?”宁孙玩味地端起桌上的葡萄酒微抿一口,向着身经百战的元帅开口道。
“宁孙大人…臣下不知当不当讲,”元帅踌躇着说道:“关于数月前在民众会堂逮捕的那名结党营私、辱骂恩奇都大人的恶徒…那个胡查,他理当罪该万死,为何您只是将其流放。”说到这里,男人颌角的肌肉都因为激动而颤抖。
这个男人,嫉恶如仇。特别是那些为一己私利而做出恶行之人,对他来说与这种人共同呼吸空气都是无法忍受的事情。如果不是律法所规,他早已同下属一起在民众会堂当场将胡查剁成肉沫而后快。
“……我就知道有一天你会问这个。”宁孙微笑起来,“当初没有告诉你,就是为了让你自己去思考一下…但是,过了这么久你果然还是没想明白。”说着,女神走下王座,有些怜悯地注视着阿达帕。
“臣下…不明白。”面对那双仿佛洞悉了世间万物的美丽眼睛,历经征战而不死的元帅也心虚了起来,垂下了头如一头迷惘的雄狮般低吼起来,“怎么可能明白、这种事!恩奇都大人这么善良、宽容、体恤人民…那家伙有什么理由口出狂言!而且是因为那种自私的欲望!这简直是罪无可赦!就因为放了他,近侍队那些本来就不服管教的家伙跑了一大半!人心也散了!”
“……阿达帕。”宁孙安抚地将手搭上了元帅颤抖的臂膀,悠然道:“你觉的那种意愿真的能称为‘恶’吗?”顿了顿,她继续说道:“想得到更多的利益,想让自己重视的家人更好地活着…这种想法本是出于善意,无论谁都是一样的。有的只是立场的不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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