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真是让人感动的烦恼啊…半晌,一个略带着尴尬的清朗嗓音从女子的身后传了出来。
“?!”埃雷修基加尔慌忙回过身,却发现那里除了丛生的杂草外什么也没有,疑惑地松了口气,“哈…一定是错觉,安努姆他应该不会…”然而她的讪笑,随着悉悉索索的声音直到那草丛里现出一抹蓬松的黑色后彻底消失了。
“其实你不必说那些的,埃雷…”黑发的少年走出了草丛,眉头也因为喜悦温和地舒展,“总之,一直等你回来呢。再怎么样,也不希望你步上提亚马特的后尘啊。”
“你…!!真、真是小看了你、?!”埃雷修基加尔惊愕地弹了起来,欲图遮掩复杂的心情一时语无伦次起来,眼角抽搐着短促地说道:“竟然利用身高优势埋伏在我的背后…!! 不愧是苍天的阿努!专门来看对手失败后出糗吗?!”
“喂喂!你这么说太伤人啦,对于这个问题他一直很敏感你也知道的吧?”树林中又走出了一名提着灯的蓝发女子,笑吟吟地瞥了眼因她的声援而感激地看着她的安努姆,话锋急转:“毕竟千多年也没长高一星半点的体质不是他的错嘛…噗哈哈哈…这么说起来恩奇都还真应该感谢尼努尔塔,如果在当初创造他的时候没有借那家伙的力量而完全照了你的形象,估计也是一样的‘矮子’吧!”
的确,恩奇都被创造出来时是要求按着安努姆的形象造一个,但却因为由尼努尔塔注入的魔力作为核心,也产生了偏差——体态更为纤长挺拔,身手更加灵活矫健。当然,这都是题外话了。
“…阿鲁鲁!!”安努姆愤慨地咬牙切齿,“你怎么也来了!”
“那是当然的啊,迪尔蒙的基架可是我设立的吧。”阿鲁鲁一脸坦然道:“自己做的系统怎有不了解的道理,如果出现了魔力波动、轻易就可以确定出位置了。”说着,她转向了埃雷修基加尔,“说起来,我的主角——百多年前我送你的那幅画作,结局究竟如何,事到如今应该告诉我了吧?”
“……阿鲁鲁,你…”埃雷修基加尔楞了一下,垂下了眼,摸出了那方与双子山门上同样图案的丝帕细细地抚摩着,半晌之后,微笑着叹息道:“不愧负有创造之名的大神,比起我们这种迷惘的人,清醒得多啊…”
曾经,在迪尔蒙所有人都以各自的方式去引导地上的人们向前之时,她以为眼前这沉湎于工艺与创作的蓝发女子只是个随着自己兴趣去行动的任性的家伙。时至今日,埃雷修基加尔才发现自己彻底的错了——细数下去,阿鲁鲁那些辉煌的创作,皆是建立在这个时代之上的。也就是说她放弃了身为神所掌握着的超前的知识,不以高于尘世的引导者自居,而是像所有最普通的人一样投入到自己热中的事业中,以平凡的方式竭力去成为垫高文明的基石,激发人们的灵魂轻快自由地闪耀出独有的光彩。
埃雷修基加尔终于明白,这就是为何此前她复仇的决意与恐怖的手段也无法抹煞人们脸上笑容的原因。即使她建立庞大地狱,在这种光亮之前也显得卑微。那些受她役使的亡灵所发出的痛苦哀号,或许实则是抗拒的咆哮——只要曾经活过,人们的灵魂就不会甘于沉沦堕落。会烦躁的四处爬动,是因为即使是在地狱之中双眼全瞎,也会如飞蛾扑火般寻求光明。会吞噬活人的血肉,是因为即使身心早已腐朽,也想要再一次重生在晴空之下。那是生命的本能。
这就是这个如同不断飞转的镜面般混沌的世界中,唯一的永远之物。
“至于那画卷的结局,就在刚才,已经决定了。”埃雷修基加尔抬起了头,深褐色的眼睛中闪烁着别样的光彩,她的视线越过了阿鲁鲁与安努姆的肩头,落在层林中渐渐清晰的两个身影上,“伊诗塔,还有坦姆滋,无论我曾经对你们做了什么,请原谅我——这一次,我不会再逃避了。”
埃雷修基加尔忐忑而诚恳地望着两人,紧抿着唇。
曾经,因为误会与纠葛她深深地伤害过他们,甚至因妒恨与失落而像丧失了人心的提亚马特一样魔怔地对自己的妹妹施下六十六道恶毒的诅咒。
但是,正因为这一切所为的基质、对妹妹的爱是不变的,所以即使没有可能,也想得到宽恕。就像在卡赫美什的城边与吉尔伽美什的对话所揭示的。如果那位王都能去追回失去的珍爱,那她也不应该只沉湎于日渐枯萎的记忆。
“埃雷姐…”坦姆滋紧张地吞咽着口水,看了看埃雷修基加尔,又瞥了眼伊诗塔,踌躇着想说些什么,又感到完全插不上话。
“…哈、”沉默半晌之后,伊诗塔轻笑起来,“真是愚蠢啊,为什么要请求原谅?”似是嘲弄的话语刺痛了埃雷修基加尔的心,然而下一刻创生的女神却踮起脚尖拥抱并亲吻了对方的额头,“你是什么时候失去了自信呢?要知道…你所给予我的关爱,远胜于伤害。真是好没自知之明啊…我的姐姐。”
“伊诗塔…你不恨我么?”埃雷修基加尔惊讶之余,更多的是喜悦与疑惑,“难道不是因为我令你失望,你的性格才变得…”
“为什么你们都那么认为,难道我就该永远是个依靠别人的软弱的小姑娘?”伊诗塔微笑着,“我可是有着给予这片土地生机的职责,但那样就够了吗?不,我还应当去守护他们,就像你曾保护我一样,无论战火流年还是灾厄降临,总要有人抚平这一切创伤,让生命延续。”凝望着姐姐,她继续说道:“所以…抛却懦弱,让心变得坚韧。不再疑虑,让脚步热切明快,就这样慢慢地…接近我所憧憬着的、坚强善良而又优雅的你。”
“伊诗塔,”埃雷修基加尔抚摩着妹妹的长发,由衷地叹息着赞道:“你变得成熟了。”她又望向了一旁的坦姆滋,与之相视一笑。
人生终有冲突与不如意,但只要心存宽容,相互的理解就会让忧愁与痛苦淡化。而直到终末降临的时刻以前,他们还有很多的时间。
望了眼黎明将至的天空,安努姆忽然想起了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阿鲁鲁,把那个给我,然后先带他们回去吧。”黑发少年抬头对创造的女神说道,“我必须去见吉尔伽美什了。”
“啊,是啊。”阿鲁鲁挑了挑眉,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精致的晶亮银瓶,递给了安努姆,“不过,这么做真的好吗?虽然你不是特别在乎名誉的人。”
“也只有如此了。”安努姆将银瓶攥入手中,果断地转身离去了。
“…到底在说什么呢,真让人摸不着头脑。”埃雷修基加尔不明所以地问道:“那个瓶子又是什么东西…”
“那个啊…‘不死之秘药’哦。厉害吧,是我做的。”阿鲁鲁回过头,无奈地苦笑,“但是…你们认为,受制于人之极限的我、真的能做出那种人力所无法企及东西吗——不过是换了个包装的你们曾经用过的伤药罢了。”
将被送往英雄王那里的,将是一个名为“奇迹”的骗局。
霞光纷乱,彤红的朝阳初探云端,金红的浪涛碰撞间潮湿的水珠扑打在双颊。
吉尔伽美什依旧在这认知里的极限之地,等待着有人来兑现那梦境中的承诺。
“乌鲁克的英雄王,吉尔伽美什。”
穿过回响的海风,一个清朗的声音自他的背后响起。
当吉尔伽美什回过头,赫然发现站立在那里的是旅途中所结识的那名黑发少年。
与他所熟悉的装束不同,沐浴在晨曦中的少年换下了粗布的衣衫,穿着一件装饰简约的纯白长衫。当衬摆和那泼墨般的黑发随风飘舞,折射着零星霞光的浪珠飞溅之时,他看起来就如同神明般圣洁而光彩照人。
“呵…乌鲁纳吗,为什么会在这里。”吉尔伽美什并没有疑问,只是想要确认。“你必已经知晓,我是作为那位大人——人类之祖乌特纳庇什提牟的使者而指引你完成伟业,走向这里。”黑发少年温柔地笑了,诚挚地说道:“而今,当然是来兑现大人对你的承诺。”
说罢,他双手托出了银瓶,恭敬地呈给吉尔伽美什。
“地狱的征服者,万民的王者啊,是你将人们从死亡的阴影中拯救。”诗谣般悦耳的嗓音,如此称颂着,“请接下这份厚礼吧,你受之无愧。”
轻薄的浮刻着精美而繁杂的花纹的瓶壁几近透明,瓶塞则由整颗的钻石完整刨削而成。连毫厘的误差都不存在,更不要谈什么瑕疵了。
乌鲁克的英雄王也为之震惊,单是这支瓶子的制造工艺就已经超越了他宝库中所有的宝藏,绝非人手所能达到——不,即使是身为神的宁孙,也做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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