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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释重负,步伐轻快地向前走去。方栩文听到声响回过头来,就见戚山明站在身后,向自己的头上伸出手,接着一片叶子被捏在指尖。戚山明的酒窝挂在两边,笑着说:“有树叶落在你头上。”

方栩文说:“噢,谢谢。”

他们一齐往回走。小道旁,有鸟在树枝间跳来跳去,人群的吵闹声愈来愈清晰。戚山明感到很紧张,稍稍咳了一声说:“我……就是,我也去查了一下,你的手还是少动一点比较好。所以我……咳咳,我的意思是,我……”

“你想说你愿意再留下来一会是吗?”方栩文突然语速很快地打断他,“你想说这个,对吗?”

“对……”

“好的!我没什么不方便的!”方栩文再一次打断他,然后紧紧盯着他的脸像在确认什么。戚山明屏住呼吸接受他的目光,两人的视线相撞,接着方栩文的神情放松了,眉毛扬起来,眼睛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太好了,谢谢你。太好了。”他不住地说,“真的,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谢谢你。……看!我们到了。他们在烤什么?快去看看!”

他步伐加快,丢下戚山明自顾自走到了烤架旁,嫌弃地问肖铎星“你带来的食材是一堆鸡翅形状的炭吗”。在之后的时间中他一直在讲话,不停地讲话,而且语速奇快无比。肖铎星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忍不住问旁边的人他是不是喝酒了,在得到否定回答后忍不住感叹:“我的天啊,他前几天得压抑成什么样啊。”说着随手递了一罐旺仔牛奶给戚山明。方栩文百忙之中抽空看了一眼,马上道:“他不喝牛奶,给我吧。”接过来喝了一大口后抿抿嘴,又开口讲他二十岁那年在帆船比赛上的什么事。最后肖铎星忍无可忍,把一串茄子塞到他嘴里。世界清静了。

方栩文猛地一咽,被一大口茄子噎到了,摸着喉咙咳得撕心裂肺。戚山明坐在他旁边一脸担忧地给他倒水拍背,拍着拍着表情绷不住,低下头悄悄笑了。

野餐之后,生活像驶离暗礁区的船,再次踏上平静安详的旅程。方栩文重拾了每日惯例:早晨六点半起床,在跑步机上慢跑,冲澡,一杯咖啡,吃早餐的时候看一看手机上的邮件和新闻,最后开车上班。但和以往不同的是,现在的每日惯例里多了戚山明:闹钟响起,客厅与主卧的窗帘同时拉开,方栩文打开`房门边打哈欠边说“早上好”。洗漱台上,两个杯子同时被拿起,方栩文对着镜子刷牙,刷着刷着皱眉撩起睡衣下摆端详自己的肌肉,问身边的人:“我是不是骨折的时候吃太好了?”戚山明漱了口认真看了一会,评价道:“我觉得还好。”

戚山明给花浇水,给金鱼喂食,从运转着的跑步机旁经过,走入厨房做粥和白煮蛋,又根据咖啡机上贴着的便利贴思索着做了一杯咖啡。方栩文边擦头发边从浴室出来,走进来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竖了个大拇指后回卧室换衣服,出来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饭。他们对坐着吃完后一起收拾碗筷,接着一起出门上车。车载香水已经不见了,原来的位置放着会动的向日葵。

——哦,忘了说,戚山明在公司旁的一个便利店找到了工作,现在他们都一起出发。

九月份的工作日,学生上学,上班族上班,车水马龙,人流如梭,城市在阳光下生机勃勃地运转着。方栩文和职员们坐成一圈,在写了一半的白板前一起讨论项目。有新职员紧张地发言,他想了一会,在对方忐忑目光下笑着点头称赞;另一边,戚山明穿着蓝色制服站在收银台前,低头和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对视。小男孩几乎把头仰到了九十度,扁着嘴抖抖索索,最终大哭道:“我、我妈妈说,要荔枝味的棒棒糖,要自己和叔叔要。谢谢……谢谢叔叔……”

中午,职员们趴在桌上吃外卖,方栩文快速消灭完盒饭后在每个人旁边走过,一叠声问着“想吃什么零食吗”“要不要喝咖啡”“谁要吃关东煮”后,心满意足地攥着一堆便签条下楼去便利店。戚山明正在整理货柜上的巧克力和口香糖,方栩文故意在门边停留一会,听到那声“叮咚”后才走到收银台前,假模假样道:“你好,请帮我拿五串虾丸、两串海带、两串豆腐……”

戚山明眼睛带笑,把东西刷过之后递给方栩文,也学着他说:“先生,请给我七十六块整。”

“我跟你很熟啊小哥,熟客打个折好吗?”方栩文说。

戚山明憋着笑道:“不好。”

“算了算了!”方栩文递过钱,自己绷不住笑起来。戚山明也看着他笑,问:“晚上想吃什么?”

“想不出来,下班了一起去超市看看吧。”方栩文小心地提着关东煮,“我还在那个路口等,你下班了直接过来吧。我先走了啊。”

戚山明目送他的背影走出便利店后迅速被穿梭人流吞没。各种口音的通话声、裙子西裤皮鞋凉鞋、十字路口定时迁徙的人群、渐暗的天色西行的暮云渐亮的霓虹,城市的白昼沉没至地平线下而夜晚徐徐上升,熙熙攘攘,永不落幕。世界光怪陆离异彩纷呈,只有远处亮起两道车灯,总是在相同的时间相同的路口停泊,总是那个人坐在车里,等待另一个人打开副驾驶的门。然后车发动,汇入一片缓缓前进的车海,流淌进都市绚烂的血管深处。

一切看上去都崭新明亮又美好。像广告词里说的:生活如此多娇。

除了……

除了夜深人静的时候。

一片漆黑的卧室里,方栩文看着手机上的日历计算时间。

在每一个整的周期他总是很紧张:一星期整、两星期整、一个月整。人们喜欢在整数的时候道别,也许戚山明也不例外。手机光映得他的脸惨白,仿佛虚假的瓷面。

而在卧室外,戚山明辗转反侧,听着钟沉稳的走动声。他也在等,在等某一天方栩文说一切都好了,不需要帮助,不需要照顾,一切恢复正轨,每个人都各回其位。

那一天可能是明天,是后天,是永远都会到来的,往后的每一天。

——可是那又怎样呢?

这个城市从来不缺难以入眠的人,脆弱是属于深夜的片刻的,第二天,所有人都会高高兴兴地搭上生活的列车,一往无前气势汹汹地向美好未来驶去。服务员的微笑、早间新闻主播的微笑、同事的微笑、陌生人的微笑,就是全部这些渺小的快乐构筑成了这座城市的庞大快乐。在方栩文拆石膏后的日子里,他们两个人也快乐,自暴自弃、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快乐。

周末,他们窝在沙发上一起看电影,方栩文吃完了自己的爆米花伸手拿戚山明的;他们一起逛超市,讨论晚饭吃什么;他们总是忘记一天一浇的规则,每次路过花盆都随手给花浇水,最后只收获了还未开放就死掉的一个花骨朵;洗漱台上的两个杯子;玄关处并排放着的两双拖鞋;两把钥匙;两个剃须刀;偶然的一个瞬间,同时冒出的“他是不是也……”。

生活如此多娇。

直到那一天,当他们走在街上刚刚讨论完明天要去露营后,有声音从背后传来:“戚山明?是你吧戚山明!看样子,你从牢里出来后过得很好嘛。”

第十六章

回想那一天,其实一切发生得有种莫名的宿命感:那是六个星期整的一天,在一个月整和两个月整之间,劫后余生和忐忑不安中的微妙的过渡点,天然带有一种让人容易忽视的、蛰伏着的恶意。

十月下旬,气温渐低,街上的人们纷纷穿起长袖长裤,偶有落叶从枝头坠落,无声无息地被人们跨过。方栩文从星巴克推门出来,走向戚山明。

他已经换上了长风衣和围巾,捧着一杯热咖啡和戚山明讨论露营的细节。今天本来是休息的,但方栩文临时要去公司取一份文件,正好便利店也有一点工作上的小事需要戚山明去一趟,两人就一起出门了。一阵秋风吹来,戚山明抱起胳膊抖了一下,方栩文让他帮自己拿杯子,边脱风衣递给他边笑:“我就说今天冷吧,还不穿外套。”

戚山明看着他的衣着,道:“你穿吧,给我你不冷吗?”

“不冷,”方栩文耸耸肩,“真的不冷!我就是图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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