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每年的十月二日,我都会默默的和你说声“生日快乐”。
那时,我大概十岁左右吧,一天晚饭后,我和表姐在卫生间里玩,我很认真的对她抱怨道,为什么你们生了我,你们不该生下我!表姐立即阻止了我,她说,不能说这样的话。她多半已经记不起这件事情,但我依然记得很清晰。那时的我,就已然看到,活着有太多痛苦,这种痛苦主要是我间接从妈妈的痛苦中感受到的。
妈,你是一个多么乐观的女人啊,对生活永远充满着激情,无比的相信生活会越来越好,我生活的全部希望和力量都是你给的,我人生的前十二年,唯一的信仰就是,让你好好的,让你好好享受生活,让你快快乐乐的生活。我要求自己做好每一件事情,我做到了。那份坚韧和执着全部来自于信仰——爱你的信仰。
我还深深的记得,一次我们去逛街,你在看一件浅色的小西装,服务员嫌恶的叫道:不买别碰啊!你没有说什么,也没什么表情的变化,只是很自然的看起了旁边的衣服,而我感到牵在你掌心中的我的小手,瞬间有些冰冷;我狠狠的瞪了女售货员一眼,暗暗发誓,等我长大了,一定给你买很多很多漂亮的衣服,但绝对不在这样品质低劣的人手中买。我无比的坚信,我做得到,我会让你过上特别特别幸福的日子。可那时,我还是小学生,我只能看着你被对面卖相同货品的老气横秋的女人气的去打吊针,我只能看着你操持家里的上上下下,而爸爸在床上不停的换着电视节目,我只能好好的学习,用完美的成绩来让你感到欣慰。你的力量来自于我,我的力量也来自于你。可,你无声的走了,连句话都没有给我留下,我还可以给你力量,可我的力量来源呢?我还没有让你过上好日子,我还没有为你买一件漂亮的衣服,我还没有为你做一顿可口的饭菜,我还没有为你洗一件衣服,我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你就急匆匆的走了。我的精神支柱没有了,我努力的动力没有了;其他的任何事情,都激不起我的斗志,这是现实,改变不了的现实。这是我人生第二个十二年颓废的根源,不是我找的理由,而是事实。你的匆匆离去,给我留下了太多太多的遗憾,子欲养而亲不在了。
爸,你从韩国回来的那个清晨,我醒着的,我听到了敲门声,我听到了你和爷爷奶奶的说话声,我听到了你走近我的脚步声,你们都以为我睡着了,可我没有,我多想起来大喊一声“爸爸”,然后扑向你的怀里,但是最后我什么都没做。我们之间到底隔了什么?
上了初中后,爷爷奶奶就带我搬到了牡丹江,这样姑姑就可以照应我们,我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我的信仰消失了,我的朋友消失了,我儿时熟悉的那片天地也消失了,那些儿蜻蜓,那些儿花儿,那些泥土芬芳的小山坡,那些涂过鸦的灰色墙壁,那些钻过的草丛……我的心里空荡荡的,我的支撑没有了,他们希望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当然,我不会用心去做,我的手脚上都牵着一根线,这根线往哪里签,我就往哪里走,完全的被动,完全的无意识,回忆里已经消失了太多的感受。
我甚至不知道我的夙愿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如果表达出一些什么会不会有什么不同的结果,但我什么都没有说,我消极的过每一天。
直到有一天,我绷不住了,我拒绝再走进校园一步,他们只能为我办理了一年的休学,休学的上半年我东游西荡,下半年就被他们安排进了借读学校,他们征求了我的意见,虽然我并不想去,但我没有拒绝的理由,便去了。那里是个我更加无法融入的地方,我孤独,我无助,我感到心无比的冰冷。有几次我都自作主张的回到家里,却又被他们说服回来。我是那么的绝望,我把所有的食物塞进我的食道,塞满所有空虚的角落,我感到喘不上来气,快要无法呼吸,我想我得赶紧回家,我想我不能倒在这陌生的街道,总算支撑着到了汽车站,忙碌的汽车忽忽的冒着尾气,打到了我的脸上,窜进了我的鼻子里,突然,所有的食物都冲出了体内。窒息的感觉消失了,我又可以重新呼吸了。留下那一地的污秽,我快步离开了那里。
我试图让自己生病,穿着单衣站在零度以下的空气中,颤抖着用冷水洗澡,但我还是没有生病,在借读宿舍的床上喝过了期的牛奶,也只是泻了一夜的肚子,那一个晚上,我来来回回穿梭在冰冷的走廊,在卫生间内险些晕倒,但并没有真的晕倒,我没有吃药,可第二天的下午就没事了。
我从上铺不设防备的跳下,希望能让腿骨折或是哪里伤到一下也好,试了两次,腿还好好的,也许真是我小时候太野了,虽然总是感冒发烧,但还算是野生的草,生命力顽强。
我强烈的希望离开那里,我要回家,我找不到任何的办法,只能从学校的食杂店买了一把五毛钱的裁纸刀,新的,很锋利,我翘了体育课独自留在宿舍,我没有多想,就向手臂轻轻地划了一刀,我没有想后果,只是下意识的做了那个动作,想要解脱的动作。血比我想象中多了很多,但我没有感到疼痛,心里是无法形容的放松,诚实的说,那一瞬间,我感受到了久违的快乐。我捂着伤口爬下床,我看到了一地的鲜血,然后感到无比的兴奋。我一路小跑着来到一楼,独自去了医院。
打麻药、缝针、留院观察了一晚,第二天如愿的回到了家中,我骗家人这是一个小意外,我太不小心了。看似这是一个伤害自我的一个举动,但我要告诉你们,这是自我保护的一个行为,因为如果我不这么做,呆在那个令我无比绝望的地方,我很可能会选择用死来寻求解脱。
你问我在绝望什么,有什么可绝望的?我真的无法告诉你,如果你说谁没有个困难,谁没个绝望的时候,那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总说什么死,什么自杀的蠢话吗,就是你太脆弱了。
对那些人,我只能说,他们还没有真正的绝望过,我敬畏那些了结自己生命的人,虽说活着需要更大的勇气,但自杀也是一种充满了勇气的举动。我不提倡人们去选择自杀,但对于已经选择自杀的人,我充满敬畏,望你们天堂安好!
上了大学以后,虽然一下子约束少了很多,似乎环境宽松了很多,但我依然感到郁结,依然感到有人扼住了我的喉咙。潜意识里,我知道那个人就是我自己,可是我就是逃脱不出来。
我常常感到好多的东西窝在心口,吐不出来;好多想要写到笔下的东西堵塞着,就像拥挤的人群把一条宽阔的大道堵的水泄不通。
烦躁,焦灼,压抑,痛苦。
不是不能发泄,而是什么都发泄不出来,这不是简简单单通过发泄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我非常清醒的知道不应该这样的,我怎么总是如此的不淡定,总是不能够排解掉这种没有重量的垃圾情绪。
我常常自暴自弃的想,我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反正就是这样了。大不了,谁都远离我,我不怕的,反正又不是没有人离开过,都离开也好,反正我可以自己生活,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死而已。死了我就可以去找你们了,可我冷静下来时,会告诉自己,这样的我怎么有脸面再去找你们。
我知道这种惯性的情绪和生活状态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改变。
在我离开学校的前一阵子,我在学校的宿舍床上,流泪,不停的流泪,不明所以的流泪。室友叫我一起去上课,我冷眼拒绝;我知道她们的好心,我知道她们的关心,可是,那时的我,连活的理由都找不出一个,还管什么课不课,还管什么毕不毕业呢。
我给薇发信息,给薇打电话,我哭诉,我发疯,她好言开导,她无奈应答;我给堂妹打电话,我嚎哭,好尖叫,她说,离开那儿吧,离开让你不开心的地方。我给最好的一个朋友打电话,我倾诉,我胡言乱语,她要带我去找学校的心理老师,做心理咨询。
我极尽所能的折腾,我就是无法在学校里待下去,我呼吸不了,我思考不了,我再次幻想着无数种死亡的方式,我模拟着无数种自杀的场景。我猜度死亡的感受,我控制不住臆想。
现在想想,当时好在还有她们愿意听我说话。至今,她们都还是知道我全部的秘密的人。
我知道她们不会讨厌我,不会怜悯我,不会抛弃我,她们对我是有信心的,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幸福
一切艰难和挣扎骤然停在了2011年的那个夏天,因为我认识了薇,在那个凌晨,她住进了我的心里,只是短短的几分钟,她就住了进去;爷爷还在客厅里来来回回的走着,我原本被脚步声惹得焦躁的心,瞬间被无形的手静静安抚。
有了这次相遇,我现在才会提笔给你们写下这样一封信,因为认识了她以后,生活开始有了被叫做美好的东西。
当天晚上,在我们认识了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候,在我们相隔两千公里的时候,在我还不熟悉她的声音,只是见过几张照片的时候,我就对她说,我喜欢你;好在,她回的是,我也喜欢你。看起来多么鲁莽,多么的孩子气;常常都会听到网络诈骗,但我不怕,还是下了赌注。我根本没有办法控制我的冲动,我根本没有办法改掉冒险的性格。大不了一死,又怎样。很多时候我确实是这么想的,我不想隐瞒。
我一再提前第一次相见的日子,八月二十一日,我们在网上相识;九月十二日,就提前给自己放了十一长假乘夜班火车坐了十二个小时到了南昌;我在郑州上学,我逃了课,提着行李就出发了,连个假条都没有给导员留下。
十一日中午我上的火车,下午握着手机度过,晚饭时间随着一波又一波泡面的香气,我看到了垂垂日暮,黄金似的落日靠在山腰,我的心跳开始不规律的跳动着,我不去想会发生什么,我不去考虑什么后果,我在脑海中想象她的样子,在站台上,总是要认出对方才好。
车内的灯光越来越亮,窗外的景色愈来愈模糊,直到转头看到的不再是苍山绿树,而是自己的影子时,夜已经深了。
车内人很少,在前面几站下了很多的人,我周围的五个座位都是空的,我很享受这样的惬意。我看了看脚下的黑色箱子,差不多该把身上染了烟味的衣服换下了,箱子里一半是我新买的衣服,事后才觉得大部分都不适合我,只是买的时候太过心血来潮,只是太想在第一次见面中展现最好的自己,可结果是适得其反,现在想来,我们都觉得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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