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江先生。”护工的声音充满如释重负后的轻松,离去的脚步又急又快,就好像后面有人在追赶。
我依旧闭眼沉默,我没有想好或者根本无法冷静思考今后的事情,但是至少有一件事我很明白,就是我和他再无交集和干系,也因此,今时今日与他无话可说。
“凌汐,”他叫我,声音低沉:“我……是告诉你,我……错怪了你,我想我现在可以相信你了。以后我不会再伤害你,你不要害怕。”语气是我陌生的,隐约含着极其勉强的一丝丝道歉意味。
太晚了,而且也太富戏剧性了。在我苦心希冀可以得到他的信任的时候,他充满怀疑。而现在,我再也不需要这些的时候,他又做出慷慨恩赐的样子,还妄想我会为此感恩戴德,谢他隆恩?
见我完全无动于衷,丝毫没有反应,他在我床边坐下来,冰凉的手指抚触上我的脸颊。
我涌上深深的厌恶,把脸扭向了一边。他的指尖微微用力,执意又把我的头扳回来。
“凌汐,你得快点好起来。妈妈一直在想你,她不断问我,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她想听你的声音,而我很难再瞒下去了,”顿了顿又说:“下次妈妈再打电话来,你跟她说两句,好不好?随便你想说什么都行,告状也可以。”他说的平和无害,却已经令我心潮起伏。
我就真的那么透明吗?为什么所有人都轻易的可以知道我在乎的是什么?干爹用干妈来打动我,而江哲信也知道用江夫人来诱说我。
可惜,现在我已经不会那么冲动了。干妈与江夫人对我的好,我会牢记在心,但是,你们再也别想利用她们对我的母爱来控制我。
‘至于那个女人,还是要想法除掉,不能再让她继续影响凌汐了’,程冠博恶毒的声音猛然回荡在脑海。我握住了拳头,慢慢睁开了眼睛。我已经决意要彻底远离这一切,可是有些事总要提点一下,不能再让江夫人遭遇危险,让许宝山蒙受冤屈,代人受过。
江哲信看着我,眼睛有点星光芒闪过,他一定是以为打动了我,他很快就会失望的。
“我不会告状,”我有点嘶哑的开口,表情淡漠,如同在说别人的事情,“因为没有那个必要。我也不会再见江夫人,你也看到了,江夫人和我在一起会有危险的,还是从此不见的好。我要是你,就多花心思保护她的安全,而不是浪费时间在挟制女人身上。”
江哲信抿紧了唇线,深吸口气忍耐着,半晌,才低声说:“好吧。我承认这次冤枉你了。那起车祸和你没有关系,是司机家属贿赂了警察,才逃脱的,现在已经重新立案了。我这次一定要让他在监狱里呆一辈子。”
不用说,这次又是程冠博在运用手段,他又想干什么?掩护我?不觉得太迟了吗?
他用缠着厚厚纱布的左手,摩挲我的下巴,“你不许再逃跑了,好好养伤,然后和我回家。妈妈还在等你。你要不要喝点水?脸的嘴唇都干裂了。”江哲信端过柜子上的水碗,掩饰着他解释误解我的尴尬,送了一勺水到我的嘴边。
他以为我是什么?以为就凭这两句解释就可以消弭他对我的伤害?
以为这样我就还会对他惟命是从?他简直狂妄霸道的可笑!
我漠然的转头,冷冷的说:“既然和我没有关系就放我走,还有我的父亲。”
“不可能。”他断然拒绝。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也不再白白耗费体力,索性重新闭上眼睛。我已经什么都无所谓了。
勺子已经碰到我的嘴唇,水顺着我紧闭的唇角流下脖子。
“该死的。你要绝食抗议吗?”他失去了耐心,捏住我的下巴,“不要以为这次的事情和你无关,你就理直气壮了。你父亲欠了我们江家的,你就要来偿还。”
我倏的睁开眼睛,冷冷的看着他,他说对了,我现在的确就是理直气壮,我不再对他江家有所图谋,我从来没有这么坦然过。
“你是说你妹妹丢掉的事情吗?江哲信,请你告诉我,是我父亲拐走了你的妹妹吗?那么他为什么要拐走你的妹妹?是怎么拐走的?你亲眼看见的?还是调查出来的?如果是调查的结果,就未必准确。你妹妹丢失的时候,他还是个默默无闻的普通公司里的技术人员,他拐走你妹妹是敲诈你们家了还是勒索你们家了?你们当时的势力已经如日中天,杀了他如同捏死蝼蚁一般容易,何必等到现在让我偿还?我父亲在业界的名声也是众人皆知,可曾有人批评过他的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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