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入夜,但他仍然想清醒一会儿。
自己的确是辜负了老师的期望。……连同父亲的期望也一起。那件事的时效期限已经过了两年,可自己仍旧什么也做不了。这些年在法庭上,他只不过是如同机械一般地粉碎着面前辩护律师的言辞,无论那是谎言还是真相。莫不如说这一切都无所谓——他只想看到被告在败诉后那如天地都失色一样的表情。这让他愉快得很,因为他又做了一件好事。维护国家安定,社会和平的大好事。
如果这样作为的话,就能够补偿自己从前的不作为了——一定可以的。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再追究没有任何意义。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前行,再前行。
可他没能遵循老师的教导。他就是做不到像狩魔那样时刻怀疑。所以他丢掉了检察官的位子——这个世界上他仅有的立足之地。如果是老师的话,无论什么样的窘境都可以化解,可轮到自己的话——就只有失败而已。
然而不错——他狠下心来,抽出一支香烟。这是他想做却一直抗拒的事。覆水难收。他没有退路,只能前进……不能让过去的错误再度重演。尽管这会让他痛苦,让他彻夜难眠。他必须这样做。
于是御剑拉开夹克衫的拉链,却发现自己无火可借。他有点懊恼地想站起来回到地下室去。
前方的路被一道微小的暖光照亮了。
那是成步堂龙一站在离他不远的巷口,手中一个便宜的塑料打火机跳跃着火花。
“嗨。”他说。
“这么晚了,好像已经不是闲逛的时间了吧?”御剑走近他,点燃了烟。
青年收起打火机:“知道你有话对我说,所以我回到这里来了。怎么,事实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还有什么疑问?”
“……成步堂。”这样过于坦诚的态度,反而让前检察官有些难以开口。“我觉得我们有必要重新考虑整起事件。”
“逻辑游戏吗?……看来你已经迷上了啊。”成步堂很无奈似的笑着摇摇头。夜晚的天气转凉,他在藏青色毛衫的外面加了一件大衣。
御剑深吸了一口气。“好吧,就像游戏一样来看待好了。和你不同,我想从灵媒时波志目小姐的证言开始,可以吗?”看到青年点了点头,他继续道:“听从了你的提议之后,我让绫里真宵灵媒出惠美,果然获得了成效。不过,惠美的证言中却只有一处疑点。”
“疑点?”成步堂依旧淡淡地微笑着。
“是的。我们之所以在四个被害人中选择了惠美,就是因为只有她才一定会看到凶手的脸——毕竟她是被从正面刺杀的,没有理由看不到。而结果也很斐然——她成功地向我们指认了矢张政志。”
“到这一步,我都没有发现什么疑点哦。”
“好戏在后面。”前检察官推了推眼镜。“可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成步堂……在提到矢张的时候,惠美的描述可谓详尽之至,连当时他沙沙响的毛衣和劣质的木屐都想起来了,却唯独没有描述他脸上的表情!”
成步堂的微笑在一瞬间僵硬了起来。
“……表情?”
“没错。”御剑看出了他的紧张。“当忠犬一般的男友突然变脸转而要刺杀她时,那骇人的景象在惠美的脑海中一定会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而且那也是她死前最后的景象了——要说恢复记忆的话,不可能会想不起这一点吧?”
青年打断了他。“真宵不是说过,灵媒时死者会对死亡前的记忆产生模糊吗?”
“但是能想起男友毛衣那细微的响声,却想不起刺杀自己的人的脸,从逻辑上怎么讲都不可能!”前检察官的语气决断起来。
成步堂叹了一口气。他重新变得轻松起来。“御剑……你怎么自掘坟墓了?惠美自己不是也说过,她看到了矢张的粉红色毛衣吗?既然能看清毛衣的颜色,为何她会看不清矢张的脸?”
“我还没说完。”前检察官摇摇头。“成步堂,请你想象凌晨两点巴伦西亚街的情景。所有的店铺都已经打烊,而波志目画室又处于街灯稀少的区域。对于独处于点着灯的画室中的惠美,打开门后猛地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想看清一个人的脸,怕是十分困难的吧?”
他咽了一口唾沫。“同样的……我注意到了惠美证词中的细节。她提到毛衣时用了‘粉红色’和‘沙沙响’,而提到木屐时却没有说颜色。文艺女性对于色彩的敏感可以理解——可为何她知道那是男友的木屐却没有说出它的颜色呢?”
成步堂有点茫然的看着他,但仿佛在一瞬间——他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你……不会是想说……!”
“没错,是声音。”御剑慢慢地仰起头。“在秋夜的黑暗中,她根本看不清来人的身影……!唯一能够辨别的就只有矢张毛衣那标志性的沙沙声和木屐敲地面那恼人的啪嗒声而已!那些声音……就是她判别自己男友的根据!”
“……反对!仅凭声音的话,惠美不可能判断出矢张的毛衣是粉色的!”青年的嘴角扬起了与平日不同的笑容。前检察官知道他认真起来了。
“真遗憾……”他轻笑一声来回敬。“上午在矢张家里…我检查过他的衣柜。里面一件毛衣也没有。他身上穿的那件粉衣服就是他唯一的毛衣,惠美一定也很清楚!”
成步堂似乎被打击到了似的,沉默了好一会儿。“所以,你想说明什么?无非是矢张政志在刺杀惠美时没有让她看到脸而已……”他的笑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御剑看着手中的香烟一点一点地燃烧着。“反对。如果矢张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能想到把脸隐藏起来的话,根本就不会穿着一眼就能让女友认出是自己的毛衣和木屐!”
“我不得不承认你说的有道理。”青年湛蓝的双眼此刻死死地盯着他的眉心。
“谢谢。”前检察官略略点头。“那么,既然你现在没有异议的话,请允许我这样大胆地假设——”
“矢张在案发凌晨的确到过惠美的画室,但刺杀惠美的是另一个人——另一个穿着和矢张同样衣服鞋子,但面容却隐藏在暗处的人!……”
良久的寂静。
御剑丝毫不敢走神地观察着成步堂的表情。
“……很有意思。”青年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心仿佛都镇定了下来。“不过,我想知道你这个想法是怎样萌发的……?仅凭惠美的证词,恐怕还不能让你产生足够的疑虑来动摇现在这个可见的——有大量证据佐证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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