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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管不了太多，匆匆地蒙着夜晚的伪装回到了自宅。计划的最后一环便是那张事先刻好的暗红色光盘——里面有着各位被害者和自己的名字。将它伪装成自己的“死亡预告”交给警方的话，刑事科的那群白痴将会更加焦头烂额。那样，自己就彻底安全了……他小心翼翼地、把矢张政志的指纹印在光碟上面，然后把光碟塞进自己的车载音响。

这样，警方便不会对自己棋盘上的动静生疑了……他真是大惊小怪！警方根本不会把国际象棋和谋杀案联系到一起！他想到自己早些时候离开办公室前移动的那个黑马棋子。还好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这场闹剧，终于可以收场了。

他满足地看着自己的手机相册。

那里面躺着一张至关重要的截屏图片。

来电显示为“居智飞鸟”的号码，向他的信箱中发送了一张信笺的照片。而那信笺，正是居智一郎和府辰亚由美偷情的铁证。

是他凭着与飞鸟多年的“情谊”，说服她暂时不要将这层关系透露给警方，以便放长线钓大鱼。而现在把它拿出来，无疑会让“居智被亚由美杀害”这个假说在刑事科全员的眼中，成为花岗岩一般坚硬的事实。

而其他的案件也都会像这样结束。字母字条的事情，则将会永远地作为一个恶作剧，或者是后世所困惑的未解之谜。

作恶之人将得到应有的惩罚，而自己为了赎罪，也把双手沾满了鲜血。

成步堂龙一，你该满意了吧……？

你该安息了吧？…该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了吧？！

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不知是恐惧还是悲哀的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

“怜侍君。这是证据……我想我不能再沉默了。”

屏幕上的短信如是显示着。幽蓝的光彩映照着御剑怜侍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庞。

【16·秘密】

☆、灵魂

17

苍茫的天空布满了层叠的暗色云朵，云隙间隐隐的散发着翡翠绿的光晕。

一场暴风雨要来了。

御剑怜侍已经用尽了全身的气力。

血的铁腥味道、鲜红的颜色、匕首冰冷的触感，已经悉数在他脑中复活得真真切切。他的身上，已经背下了四条沉甸甸的人命。——这是无论谁都无法忘记的罪孽。

然而他却忘记了。忘记得一干二净。

从他杀害波志目惠美的次日清晨起，他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自己的人生。谋杀、救赎、以及那个与他形影不离，如同鬼魂一般和他共用一个身体的——“成步堂”的人格。他甚至连真正的成步堂已经死去这件事都忘了——而把这个虚幻的捏造品当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友人。

然而，现在他思考这些已经没有意义。糸锯在刑事科那边已经开始着手查询成步堂的户籍信息，一旦他发现其早已是个亡人，御剑自己的处境无疑会落至地狱。

他茫然地抬起头，望着天边铁灰色的云彩。

现在，他应该用怎样的心情面对自己所犯下的滔天大错……？是悔恨，还是超然若世外的解脱？——毕竟，成步堂终于永远地离开了他……无论他如何呼唤，也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了。

如果是失去记忆之前的他，大概会无比地舒畅吧。但现在，他的心中只剩下如同雾气一般弥漫扩散的绝望。

他仿佛已经听到了阵阵警笛声传来。根据自己供出的线索，只要警方顺着匕首上他本人的指纹，粉红毛衣和“梦照宫流绪”三条路线追根究底地查下去，他是无论如何也藏不住的。自己因失忆而毁掉一切是计划中无法预测的不可抗力——也可能是他的报应。

御剑摇了摇头。

天边暗绿的光晕变得强烈起来，似乎要透过云朵的间隙，撕裂整片天空，普照其下的大地。

他闭上眼睛。这场风雨看来并不寻常。

随后突然地，在被秋风裹挟着吹打他身体的落叶的前方，他看到了一个人影。随之而来的，是隐匿在呼啸的风声之间的，那人忽近忽远的坚定声音。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吾知汝名，急去千里，急急如律令……”

渐渐地变得清晰了——那人影头顶高昂着的发髻，迎风飘扬的浓密黑色卷发，鼓荡着的长长的振袖，以及项上勾玉那荧荧的绿光。

“御剑怜侍，吾以仓院流绫里家家主之名，诘问汝之真身——汝若乃当世之异端，吾必代行天道、携三尺剑而诛之！”

然后，是那掷地有声的话语，和手中那凛然散发着冷冽光辉的七支刀。

屹立在风中的是绫里真宵。

半个小时前，刑事科。

马堂一彻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急地在狭窄的走廊中来回踱着步。在离他不远的窗台上，被暴力按熄的香烟屁股一个压着一个，堆成了一座颇有规模的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