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晋平早就哭了,也抹着眼泪不爽道:“好不容易回来了,又伤成这样,就不能说句好话么?”
莫少言凉凉地说:“人再好也没用,嘴贱。”
“闭嘴。”归心壁低低踹了莫少言一脚,疼得他不服气地叫起来。
·
文荆与众人相认的时候,君衍之在一旁远远地站着,不靠近,也不离开。
古晋平等人似乎还是非常怕他,也不如何招呼,只围着文荆问长问短。文荆不知道君衍之三年来究竟做了些什么好事,只觉得他孤零零的模样有些可怜,向柳阡陌笑着说:“君师兄……也很想你们。”
柳阡陌:“……真的么?”没感觉出来。
文荆心中狐疑之至,皱眉低声道:“他到底做什么了?”
远处的君衍之立刻向莫少言等人望了一眼。
莫少言被那一眼望得有些心慌。他向来是个识时务的好少年,便立刻违心地说:“其实,也不全怪君师兄,都是归心壁惹他的……”
古晋平却忍不住:“他这几年把我们折腾死了!”
“怎么折腾了?”
柳阡陌叹气道:“其实,也真的不怪他。”
几个人又同时叹了一口气。
柳阡陌道:“你刚入塔那一段时间,君师弟每隔十天半月就要回来一次。他倒也不吵不闹,要么在你房间静静发呆,要么在我们门前守着……”
“守着做什么?”
“守着我们从房间里出来,半夜三更的时候在门口拦住我们:‘荆师弟以前有没有私底下说起过我,他都说了些什么?’他那时候的样子你没见过,眼睛肿得像桃子似的,声音也没了点儿正腔,实在可怜。”
君衍之远远地低了头。
文荆低声道:“我何曾跟你们说起过这种私下的话?”
柳阡陌轻轻点头:“可不是么?我们怕他受不了,便私下里商定轮番骗他,说你一定没死,说你……”说着有些尴尬,“总之说的都是他爱听的话。”
“……嗯。”那也大略可以想象得出来。
“后来……后来我们实在编不下去了。那时候你已经入塔半年,我们心中早都认定你已经死了,却谁也不敢对他说。他那时候情绪越来越不稳定,死拽着我们一遍一遍问你曾经说过的话,不让人睡觉,不让人修炼。我们也是……”
文荆点点头表示理解,又望了远处的君衍之一眼。
柳阡陌接着道:“你入塔第一年的时候,我们心想你都走了一年了,有些思念,便想聚在一起给你上根香,说说心里话。这件事我们不敢让他知道,便偷着瞒着选了一处地方,给你立了一块石碑,算作埋葬的地方。两年前清晨我们一起上香,正倾诉到一半的时候……”
李书道:“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他发现,他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当时的情景……真是……”
古晋平忍不住插嘴道:“疯了似的……把我们给你立的碑毁了,哭着说你没死,不许我们给你上香。那时候归师兄忍不住,便骂了他一句‘还认不清楚事实,我们这一年来都在骗你!荆师弟就算喜欢你,难道也会对我们说?’你知道归心壁也是个没思量的……”
莫少言道:“人蠢没得救,却把我们都拖累了。当时君师兄一发狂……”
几个人又一起叹气,似乎又回到当时那模糊、疯狂、鲜血横飞的回忆当中。
许久。
柳阡陌叹道:“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总之我们养了一两个月的伤才能下床走动。归心壁险些连气都回不过来,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
文荆回头望了君衍之一眼,君言之有点慌张地攥着袖子,眼睛湿湿润润的。
“后来呢?”
柳阡陌叹息道:“后来便发生了古镜派绞杀君衍之的事。这计谋不知是谁想的,找了一个人假冒你为诱饵,险些把他杀了。自从那一次开始,他的性格就彻底变了……”
古晋平道:“想想也是可怜,以他当时那种心情,听到你从塔中逃出来的消息时必定狂喜,期待激动赶来之时,却是空欢喜一场,竟然是人假冒你,心中那种怨恨、心灰意冷……”
莫少言道:“之后他来得便少了,也不再来找我们,只偶尔夜里待在你的房间里发呆、流泪,清晨又离开。”
文荆心中一酸,回头望向君言之,却见他又低了头。
莫少言苦笑一声:“我们以为他慢慢就会想开了,没想到,去年你忌日的时候,他又来了。”
柳阡陌叹气道:“你的忌日这件事本身就刺激他,他来的时候很平静,没想到只手又把石碑毁了,轻描淡写地说就算你死了也不许立碑,死了也要来陪着他,还说谁敢再给你上香,就把那人的头拧下来。”
古晋平眼睛湿润道:“说完,他又要我们每人放十碗血。放了十碗血还能活命的?大师兄问他为什么,他说得到一套血修之术,死去的人最挂念活着的亲人,只要收集一大缸他思念的人的鲜血为引,便可招回你的魂魄,施术让你起死回生。”
李书委屈道:“起死回生是逆天之道,非真仙不可为,这法术也就相当于招魂。我们担心丧命,又不敢不从,与他商议每抽两碗血后便疗一次伤,接着继续抽。我当时被他抽了两碗血之后,险些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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