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马蜂窝捅大了。高纬惶惶然,果然见皇帝勃然大怒道:“你是什么东西?敢拿兰陵王威胁朕?难道你觉得朕残忍到会害太子吗?”大怒之下,他拿起身边的花瓶啪一声砸在乐陵王头上,高百年满头是血,皇帝尤不解气,亲自从乐陵王衣袖中抢出瓷瓶,一脚将他踹出老远,大喝:“来人!乐陵王高百年意图谋反,拉下去乱棍打死!”
侍卫虚迅速跑进来,手腕粗的木杖狠狠击打高百年,高百年吃痛,大呼:“阿叔饶我!”高纬大哭,拦着侍卫求情:“父皇!父皇饶了百年哥哥!他不懂事,求父皇饶了他!”高百年身上的血溅在他脸上,血泪交流,狼狈不堪。
高湛想起之前他在陆令萱的蛊惑下想要弑君的事,想起他与高百年同吃同住的一个月,怒他识人不清,做出无君无父的胆大妄为之事,想要借此事给他一个教训,于是命人拖开太子,让他眼看着高百年痛苦嚎叫,满地打滚,筋骨寸断,七窍流血死在乱棍之下。然后抛尸在宫池里,命人不可收尸。
不久太子安静下来,黑眸冷岑,看也不看地上的血迹跪下来道:“儿臣知道错了。儿臣以后再不随便相信外人。定会听从父皇教导,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太子。儿臣这就退下,愿兰陵王早日康复。”说完恭恭敬敬行礼退下。
高湛拿着药命人去唤御医,他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在这一刻几欲成魔。在后来的某一天,亲手毁了他至爱的人和江山。
退位
这个冬天分外难熬。
有了高百年的药,高长恭的三天毒发被压制至五天一次。只是仍旧难捱。每次都痛不欲生,那一股火山岩一般的火流在腹内四处乱窜,痛得高长恭恨不得把五脏六腑挠烂,偏偏又动弹不得。
河清三年十二月七日,是那个冬天最冷的一天。
皇帝寝宫门口,小内侍望望台阶前厚厚的雪,手塞在袖子里取暖。皇帝寝宫已经算是暖和的了。每年各地进贡上来的木炭,大半都送往这里,剩下的分给各宫贵人皇后还有太子。自己沾了兰陵王的光在这里侍奉,已经比其他兄弟好很多了。
不远处有人打伞陪着身穿青黑帝王袍的年轻男子走过来,小内侍认出,那是皇帝跟前的大红人和士开和大人。他隐隐听到皇帝说:“朕知道你喜欢皇后,朕想通了,就算为长恭积点德,朕不阻拦你们。但你们需知道,皇宫内院,不得传出去。将来有了子嗣,朕就放你们走。”小内侍知晓自己知道来什么秘密,登时头埋的低低的,装作没听到。否则,会连命都不知道怎么丢的。
打伞的和士开激动又感动,他凝视皇帝憔悴的样子,低声道:“臣谢谢皇上。皇上也不要太劳神。兰陵王唉”皇帝仿若没听见,一路走到门口上了打磨光亮的青石地板台阶,看到小内侍怒道:“怎么不在里面服侍?兰陵王有个差池,仔细你的脑袋!”小内侍吓得忙解释:“皇上恕罪。是王爷叫奴才候在门口的。不许奴才进去。奴才不敢违背王爷的意思。”
他知道惹得谁都不能惹里面的兰陵王。皇上对王爷的宠爱他可都看在眼里。给兰陵王擦洗、喂饭、端药,这些下人做的活可都是皇上亲手在服侍的,更不说皇上夜夜陪伴,什么好的吃穿用度都往这边送,宁可自己没有也不会短了王爷的。
门吱呀一声打开又关上。皇帝示意和士开和小内侍退下,自己走进房里。宽敞的寝宫里木炭燃烧的很旺,红彤彤,暖烘烘的。高长恭拿着一本兵书书靠着暖榻在看,十指纤长如玉似雕,脸上映着火光光滑细腻,一条腿支起来,另一条随意晃动,端的是潇洒自在。高湛见了夺走他手中的书心疼,埋怨:“长恭,你多休息一会啊。无聊的话我陪你。不要看什么劳神的书。”
高长恭笑笑:“阿步,我又不是娇滴滴的女人,没事的。”
高湛无奈:“你看看自己瘦了多少。就剩下骨头了。”五天一次的毒发折磨的高长恭瘦了许多,身形比以前更加纤细,下巴小小的惹人垂怜。任高湛给他怎么补也没用。
高长恭拉着他的手想要说什么,忽然腹痛如火灼烧,疼得他弯下腰去。五天一次的发作又来了。每到这个时候,高湛就放下所有政务不管,只专心陪他,高长恭瘦了,他也瘦了许多。
高长恭攥着他的手臂,掐痕血痕淋漓。然后一把大力拉着他上床,将高湛压在身下,铺天盖地吻了下来。嗜血的,霸道的吻一层一层铺展在高湛身上,仿佛这样,就能安慰对方的无措忧伤,抵抗周身的痛苦。高湛静静闭着眼睛,摊开四肢并不反抗,任他作为。他感受着他的痛,感受着他的爱,感受着唇齿间的鲜血,肆意汹涌。这是他们第一次在灼骨销魂毒发的时候接吻。
唇舌亲密中夹杂了痛楚,激烈而令人沉迷,仅仅湿吻就能夺走全部的神智,令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高长恭扒着身下人的衣服,一边忍住刻骨的痛苦,竟然神思清明,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痛晕过去。他双手攀着皇帝的肩膀,牙齿又啃又咬,在一直包容他的男人身上放纵,双腿蹭掉皇帝的龙袍,与他紧紧贴在一起,狠狠占据身下所爱,欲望在战斗一般的爱抚中升起,狂热的,激烈的动作,彼此大汗淋漓。他听到对方口中的□叹息,扯不开彼此情思交错的藤蔓,拥抱着越陷越深。
这一晚竟是这些日子以来他睡得最安稳的一晚。身体极度的劳累过后,毒发也慢慢停止,两人都倦极睡去,浅浅的苏合香一圈一圈漾开,静谧安宁。第二天高湛没有早朝,文武百官已经习惯皇帝最近的作为,三天一朝或干脆不上朝,一应大小事物全部扔给太子,全力栽培太子,心思明显。太子党一派髙那阿肱、韩长鸾、和士开等人暗暗欣喜,表面上的功夫做得滴水不露,就连一向最为严厉古板的太傅也点头称赞。
太子最近异常安分,平日里背地玩的蛐蛐儿、斗鸡什么的都不见踪影,天天看着国策一类书,一副奋发图强的模样。在皇帝与高长恭面前也做足了礼数,毕恭毕敬,听话乖巧,上孝下悌,深入简出。
太子寝宫,高纬的贴身宫女扒拉着手边的布料,小声埋怨:“太子殿下,今年的布料都不是顶级的好东西!您平时穿惯了雪锦的料子,现今这些做出来,会磨破殿下一层皮肤。内衣的这种东西可是万万不能省的。”她见高纬没有反应还在看书,撅嘴又道,“以往皇上不是最宠爱殿下你的吗?自打那个什么破兰陵王来了以后,您的吃穿用度降了好多,皇上怎么忍心。”
高纬并未阻止她说话,只是淡淡吩咐道:“来人,将这个胡言乱语的婢子拉下去杖弊。”
马上有侍卫进来拖了人就走。那个宫女吓了一大跳,呆呆怔了一会不可置信,大哭:“殿下饶命!奴婢再不敢了。殿下,奴婢侍奉了您两年啊殿下!殿下,您以前不会这样多奴婢的!殿下——”片刻后就没了踪影。高纬嘴角邪气讥诮笑笑,不可置否。两年?那又怎样?感情算得了什么。
这件事传到高长恭耳中,高长恭断言:“太子残暴,喜怒不定,做事随个人喜好,以后必将弑尽亲友。当不得大任。”那时皇帝晒然一笑,以为他只是因不喜太子才说此言,并不放在心上。毕竟是自己最宠爱的亲生儿子,知子莫若父,纬儿只是心情不好发发火而已,不会不顾大局。
可惜高长恭一语成谶。
河清四年,武成帝二十七岁时,有彗星出现,太史奏称是“除旧布新之象,当有易主”,即该有新皇帝出现。武成帝为了应天象,借此机会退位,禅位给太子,自称太上皇帝,军国大事咸以奏闻,改元天统。
离别
离别
天统元年三月,距武成帝高湛退位半月有余。
后花园花藤下的软榻上,高长恭懒懒靠着,粉嫩秀美的指甲在旁边另一只修长的手上乱戳,嫣红的小嘴叼着一粒滚圆剔透的紫葡萄,咬一口甜美的汁水浸润红唇,看得人想扑过去也啃一口。这西域带过来的紫葡萄也亏的是高湛舍得,才在冰库里埋了一筐,寻常官宦人家是见也见不着这种逆时节的珍贵玩意儿的。
高长恭舔舔嘴角,可爱的黑眸滴溜溜转,笑得开心:“阿步,你还真的退位了?哈哈,现在顶着太上皇的头衔闲得发慌,坐不住吧。”
年方二十七岁的年轻太上皇无奈的笑,手背上被没良心的小孩子戳得红痕斑斑,为他擦去残余的汁液,道:“怎么,湛叔叔陪着你,长恭不高兴吗?”
高长恭搂住男子的肩膀,脸颊依恋的在上面蹭蹭,闻着男子身上好闻的清淡香气,担忧道:“可是纬儿才十岁,能执掌得了大权么?”
高湛道:“他总要长大的。我不能陪他太久。有老太傅,斛律将军、和士开这些老臣的帮忙,他应该能应付的。实在不行,我还在。”说着长叹:“总归我不能没有你。前两天和士开说他早先做生意时认识的一个胡人可能知道关于灼骨销魂的事情。这两天就到。兴许有办法解了你的毒呢。”
高长恭只得闭嘴。灼骨销魂一直是两人的心结。他们都不想两情相悦三载,还没有好好在一起过就生离死别。只要有希望,总要试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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