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昔推开门,清晨露水的味道就混着清风迎面而来,让人深觉惬意,他走出来,反手把门叩上,看天色现在起码已经卯时一刻还多了,估摸着时间正正好,果然没过一会儿就来了几个仆役模样的人,走进屋里把通铺上的人都叫了起来,给了崭新的衣衫催着去沐浴漱洗。
宿昔这批人是皇帝命礼部的人选出来给迟爵爷送去的,一共二十多个人,有侍卫,也有识文断字的谋士,今天就是送去迟府上的日子,一大早才这么匆匆忙忙,赶着冲个澡换上衣服,就通通塞到马车上,迎着微亮的熹光一路向爵爷府驶去。
这迟爵爷是当今圣上第六子,五岁上头被圣上过继给了迟郡王,迟郡王是夙朝威名赫赫的猛将,因为为圣上立下累累战功才被封为异姓郡王,然膝下无子,圣上便把生母出身不甚高贵的第六子出继给了迟王,为皇六子赐姓迟,单名誉,却不曾让迟誉继承迟王的郡王衔,只另封子爵,所以世人皆称爵爷,迟誉和圣上夙皇虽无父子之名,却有父子之实,因此圣上虽不曾提过迟爵爷的爵位,素日里却对他颇多照顾,这次宿昔一等人被送往迟誉府上,就是夙皇下的旨意。
马车行驶的路上天色已逐渐亮起来,因时值冬日,却也不是大亮,倒像在天上拢了一层雾气,薄薄透出朦胧亮光来,远远已经能看见迟府雕画壁梁,一路驶到门前,却不进大门,捡了侧门进去了,一连进了几道门才停下,早有仆役打扮的人上来迎接,这子爵府修葺精妙,也算端丽,一路上奇石异草,雪色的石阶接着抄手游廊,湖水上浮着薄薄一层冰,冬日万物寂寥,独松竹还是苍郁的翠色,看起来倒还生机勃勃,宿昔跳下车,跟着一个马车上的人排成一排,听候吩咐,这时又走来几个下人,搬着一个箩筐往地上洒,原来那筐里全是带着斑斑铁锈的铁钉和碎瓷片,旁边看的人面面相觑,不知其意为何。
过了一会儿才有个看起来有体面的老役人朝这边走过来,传达爵爷的意思,让所有人尽情施展本领,从这堆瓷片铁钉上经过,任凭什么办法都好,只消不碰到这堆瓷片就好,一时间夙皇赐下来的侍卫皆各展所能,也有单手撑地翻过去的,也有用轻功轻松渡过去的,到最后只剩下一个猫儿眼眉眼弯弯的栗色衣衫青年人,站在原地笑吟吟的看着他。
“这位——”
“我不会。”青年人还是那么一副嘴角弯弯的样子,无辜的笑着看着他。
“不会?”老仆人简直吃惊极了,皇帝向爵爷亲赐下来的侍卫随从,岂有连防身功夫都没有的道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弄错了什么吗?
“我真的不会。”青年耸耸肩,刚想再开口说点什么,就被从隔壁人群冲出来的礼部官员抓住了手臂。
“你是送来的谋士,怎么跑到侍从堆里了?”官员连连斥责他文武不分,要带着他走到文客那里去,这时道路上熙熙攘攘挤着的人群忽然自动分开了,依稀可见有个人影走了过来,在老仆的示意下,官员连忙扯着宿昔弯腰请安。
宿昔一边弯着腰,一边歪着头把眼角翘起来偷偷打量来者,这就是皇帝第六子,后来过继给迟郡王的皇六子迟誉,历代帝王充实宫廷,大都是挑选了家境显赫的女子,又讲究贤德女礼,因此但凡高位后妃,姿色大都并不十分出色,然迟誉的生母昭仪韦氏乃两江盐运使独女,虽姿色出众,家境殷实,却并不显赫,这也是夙皇之所以将她的儿子出继出去的原因,面前的子爵迟誉看来继承了生母的容貌,也称得上俊朗,虽有威势,仍不匮随和,看起来倒像好相与的样子——
向迟誉告辞,宿昔便随着那名礼部官员回到谋士们聚集的地方,迟誉摘下老奴手上佩戴的碧玺戒指丢进湖里,在背后询问胜出的侍卫们,谁能下水将那枚戒指取出。
时值冬日,前几天才下过大雪,如今消雪正是冷的时候,那湖水是冻得结了冰的,哪个下去一趟再回来不是种严峻考验呢,竟用这样的法子考验侍卫,走出园子的时候,宿昔转回头,远远看了迟誉一眼。
不同于侍卫经过挑选,这次夙皇下令赐下来的谋士迟誉全部照单全收,留在了府里,很快就有府里的总管亲自来接人,这总管年纪不大,是个正当韶龄的少女,容貌昳丽,桃红色软绸罗衣,乳白色的素雪绢领子遮住一点素净的颈间肌肤,戴一枚小小的白玉海棠压发,怀里抱着珐琅小暖炉:
“我是爵爷府里的管事,姓管,各位初进府里,爵爷安排你们住在西院,素日里来有什么要麻烦我的,尽管开口就好。”
“管小姐有礼。”宿昔也笑吟吟的向她回礼。
说着管氏就带一干文客进了西院,这西院十分宽敞,遍植竹林,苍苍葱葱十分茂盛,安排了两人一个房间后管氏便辞别前去向迟誉回禀,宿昔放下随身包袱,推开了两人房的窗户。
刺客夜探迟誉宅
宿昔收拾好东西,把床铺整理起来,同住一间的文客就是今早起来和他打招呼的人,相处倒也惬意,但他生就跳脱的性子,一个人待在房里哪待得住,一转身就出门去闲逛,西院宽敞,共有十余所平房,下面白石台阶也遍植花草,虽然因为步入冬季万物皆萧索,但庭院游廊,曲径通幽,大片竹林呈现出葱葱郁郁的深绿色,仍称得上风景秀丽。
从西院出去乃是府中曲曲绕绕一道湖泊,湖上曲桥雅致,湖边就是抄手游廊,绕过游廊是迟誉和老郡王妃,爵爷侧妃的住所,府中四角又分成四园,分植松竹梅兰,称松园、竹园、梅园、兰园,迟誉虽受领子爵衔,然府邸却是照着侯爵仪制建造,宿昔忍不住唏嘘,也不知是迟誉自己授意还是得了夙皇许可的,毕竟迟誉和夙皇乃是父子,迟誉逾越礼制,不知夙皇是否会介意。
晌午不到就下起雪来,看样子还有越下越大的势头,不能在外面闲逛了,宿昔在屋檐下面把外衫上的雪抖动干净,推门回房,门客正在里面抄写诗经,宿昔和他打了个招呼,和衣上床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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