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开喝多了酒,醉意醺然地踢开了房门,他大声地嚷嚷著,以此掩饰自己的心虚。
岳朗此时正坐在床上闭目调息,虽然这些日子他一直没有再被逼服用软筋散,但是身上的要穴却仍被贺开禁锢住,一身武功无法使出。
他睁眼瞥了瞥满身酒气的贺开,知道这家夥是找自己发酒疯来了,但是他一时也难以判断对方到底是真的醉了,还是装的,因为他以前还从未见过无双教教主喝醉过。
岳朗打定心思,又闭上了眼,他毫不掩饰自己想冲开穴道的打算,这也是在警告贺开,不要以为自己会屈服。
一时的隐忍,并不代表自己的屈从,而岳渊的出现,更是让岳朗下定了要逃离此处的决心。
贺开见岳朗不搭理自己,胸中一股郁愤,他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岳朗的肩头,沙哑地冷笑道:」你还不死心?还想逃?莫非真要逼我弄断你的手脚?!」
」悉听尊便。」岳朗淡然地抬起眼与贺开对望在了一起,与此同时,他感到自己肩胛处那只手正在缓缓地发力。
贺开恼恨地与岳朗对视了片刻,随即还是笑著松了手。
没办法,他嘴上的话说得再狠,心却始终无法狠下去。
」我是怕你担心你侄子以後的生活,这才将他带回来的。我没有恶意,你也不要总对我带有恶意。」
贺开一屁股坐了下来,摇头晃脑地喷著酒气,言语之中竟有几分示弱的意思。
」那你的意思是,我还要多谢你咯?」
岳朗深吸了一口气,眉间的皱纹却没轻松几分,他斜睨了眼贺开,面色又变得有些沈重。
贺开撇了下嘴,往後一躺就倒在了床上。
他摸了摸自己酒醉後有些发痛的额头,迷迷糊糊地说道:」不要你谢我,要你爱我可不可以?」
等岳朗正要出声斥责这魔头几句,却听到对方已经呼呼地打起了鼾。
听到这熟悉的鼾声,岳朗的心头又有什麽猛然一震,那些日子,他与无双教教主同床共枕之时,对方往往会在他身边这般酣睡,一边睡,一边发出吵人的鼾声,自己还曾奚落他像只小猪。
那时候他也很吃惊生性严肃的自己,为什麽会那麽放松地与这个本该是自己敌人的魔教教主调笑。
或许他并未意识到,有些情感,早在不经意中植入了两人之间。
岳朗默坐在床边,渐渐陷入了沈思,他不时转头看一眼在自己身边翻来滚去睡得毫无防备的贺开,痛苦地闭起了眼。
他原以为自己那无情的一刀,便可以斩断与无双教教主之间荒谬的一切,可是世间最难斩断的││或许便是情缘。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岳渊来了之後,岳朗的生活也终於可以暂时摆脱了被软禁的枯燥与无聊。
贺开特别允许他每天白天可以去岳渊居住的别院陪伴照顾对方,而到了晚上,则要他乖乖回到住处与自己同眠。
期间,贺开派了好几个大夫替岳渊治病,可惜收效甚微,只不过他们都一致断定,岳渊乃是受了惊吓才会变成这样,如果慢慢调养的话应该会有起色。只是谁也不知道到底要调养多久。
」渊儿,小叔对不起你,不过你放心,以後小叔一定好好保护你,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你。」
岳朗轻轻地搂著睁著双眼、显得十分茫然无措的岳渊,替对方轻轻捋了捋浏海。
」呵,这小朋友真是好福气啊,竟能得到岳郎你这般的喜爱。哎呀呀,搞得我也想做你的侄子了。」
不知何时贺开也来了别院,他双手背在後面,神色一派戏谑从容。
岳朗听到他的声音,禁不住便皱起了眉,若不是这人强行将岳渊掠来,对方又何以会惊吓至此?!亏得他还好意思说出这种话!
忽然,岳朗看到岳渊的目光猛然一亮,小脸上也多了丝喜悦的神色。
他微微一愣,刚要转头,却见一只散发著清香的竹篾蚱蜢伸了过来。
」拿去玩吧。」贺开笑咪咪地弯下腰,将他亲自编的竹篾蚱蜢塞到了岳渊胖嘟嘟的小手里。
有了这个小玩意儿,岳渊紧张的情绪也显得放松了许多,他拨弄著栩栩如生的竹篾蚱蜢,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贺开伸手摸了摸岳渊的脑袋,粗犷英俊的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了一抹得意。
」哄人开心这一招呢,你可得向我多学学啊,岳郎。」
岳朗懒得理会贺开的花言巧语,他看著拿著蚱蜢便自顾自去一旁玩的岳渊,忽然问道:」你真的打算将我和渊儿一直留在身边吗?」
贺开不以为然地挑了下眉,顺手又偷偷摸了摸岳朗那头黑亮的发丝,慢悠悠地说道:」你以为你们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吗?乾坤盟已经容不下你这个叛徒了,江湖中人各个谈到你皆是咬牙切齿,恨不得能将你除之而後快,呵……岳郎,你不怕死,可是也别拖累你这可怜的侄儿啊。」
看见岳朗背对著自己不说话,贺开更是得寸进尺,他干脆从後抱住了岳朗的腰,将嘴贴在对方耳旁,暖暖地呼出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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