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悠在身后看了眼服务员,用眼神寻问之前他们说的是不是这个人,服务员点了头,许悠心里就蒙上了一层灰色。她对黎家的人算是熟悉的了,黎家虽是百年名门,但分支不多,走的近的她基本都见过,可她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一个孩子。长得很出色,让人一看就忘不了,而且她看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些慌慌的。
知道老爷子虽然厚待子孙,但是于自己却不太喜欢铺张浪费,所以许悠并没有弄一大桌,而是挑了店里师傅最拿手的六道菜跟她自己精心练过的两道摆上了,“黎爷爷,这六道是我这里的师傅最拿手的菜,可能比不得黎家的几位厨师,所以您就当尝个新鲜。另外两道是我自己琢磨着做的,好与不好,都是晚辈的一点心意,您可千万别笑话我。”
老爷子说:“好,你下去吧。”
许悠神色一僵,安静地出去了。厉云天看了眼她失望的模样,毫不掩示地弯了弯唇角。
老爷子见状说:“好了,这回说吧,让爷爷特意带你来这里有什么原因?你可别说真是想吃这里的东西。”要真是的话就不会吃完中午饭才过来了。
厉云天给老爷子倒了茶,“之前黎哥哥过来这里吃饭,我来这找他,这里的人却不让我进,我心里不痛快,就找爷爷带我来呗。”
老爷子这会儿根本就不饿,慢慢品着茶香,“怎么不让非然带你来?”
厉云天说:“才不让他来,没得便宜了那些想取我而代之的人,可我这人偏就不喜欢有人踩着我的痛苦取乐,所以爷爷,您就睁只眼闭只眼么。”
这厢,许悠思来想去还是给黎非然打了电话过去,想问他老爷子带来的人是谁,结果电话是高达接的。高达告诉她,少爷不方便接电话,她就只好挂了。
黎非然知道今天厉云天跟他爷爷去奇品斋用膳,还不带他,但是他知道厉云天有些小脾气,所以只能认了。
老爷子一口菜没动,就盯准那一壶茶喝着,闲聊家常,“云天啊,其实你不用担心太多,爷爷看得出来,你黎哥哥如今待你跟以往也大不一样了。”
厉云天垂着眸子说:“这我知道,可我终究是个男孩儿,光这一点就足够你们在心里遗憾一辈子了。要是这会儿来个能让黎哥哥好起来的女孩儿,只怕爷爷您跟妈妈就要为难了。”
老爷子安静地打量了一会儿厉云天,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过他似的,半晌说:“你还打算在绿水村住多久?”
厉云天笑眯眯地给老爷子添了茶,“看情况吧,我挺喜欢那里的。”
老爷子说:“尽早回来吧,回来之后跟在非然身边。有你在,爷爷才放心。”
这小孙媳妇儿的心思比他们以为的要弯弯绕得多,今天选择跟他来这而不是跟他孙子,分明是看出他孙子不可能承认已婚的身份。可他这个做爷爷的却能以一个长辈的身份拒绝某些人的亲近,而且谁又能保证这孩子的话不是带着试探呢?
或许将来这孩子真能成为孙子的一大助力也说不定。
厉云天说:“如果黎哥哥需要的话,我会的。”说完专门挑许悠做的那两道以外的菜去吃,却也没吃多少。老爷子看他在自己面前一点也不避讳对许悠的排斥,笑着摇了摇头。
许悠特地准备了药膳,原是打算给黎非然吃,但黎非然没来,她就想着让老爷子捎带回去。没想到往桌上一看,她做的菜居然动都没动过,还是原来的样子,弄得她登时有话说不出来。
老爷子也不是全凭厉云天一面之词不去尝那两口东西,而是对于许家的人,他本就不待见。虽说确实是他孙子有病,但借了他们黎家的光揽了不少生意之后还不声不响地离去,这许家可有点儿太不把人看在眼里。所以对于这样人家的孩子,别说她对他孙子没什么益,就算真有,他也不见得就能让他们在一起,更遑论这丫头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他孙子开始有起色了才回来?
许悠手里的汤到底没送出去,而就这一晃神的功夫,保护老爷子的人跟在后面,她也没了机会。
老爷子离开之后让人付了钱,打那之后就再也没来过这里。
黎非然没想到厉云天还要回绿水村去,连忙拉住他,“你该不会还在生的我气吧?我发誓我真的一点儿也不喜欢她。”
厉云天抖开他的手,“可有人告诉我,你说过你根本就不是同性恋。”
黎非然真是觉得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说不清,谁会想到只是单纯地睡在一起居然就睡出异样的感情来了呢?他只好再三强调,“如果没遇上你我确实不是,但这不是遇上了么?”
结果厉云天还是走了,因为三进四还差一些,再说左右护法都惦记他。
他离开前去把不久前找斫琴名家订的古琴拿上了,还去买了支紫竹箫,以及一套围棋。前一世这些东西就是左右护法教他的,所以这回他也不打算舍近求远。
离开的前一天,厉云天终于同意跟黎非然睡,这可把黎非然高兴得要命,晚上睡觉的时候握着厉云天的手都比以往任何一次要紧,生怕他半夜跑了似的。厉云天看出端倪,便由着他握了许久才开始缓缓给他传输内力。
于是第二天,睡得精神气俱佳的黎非然又恨不得变成厉云天的背包才好,要不是因为他现在的工作也越来越忙,他简直想直接跟过去。最后一腔无奈全数化成了念叨,让柯勇健跟孟享好好照顾厉云天。
厉云天回去之后就加紧时间开始练,白天“学琴学箫学下棋”,晚上练武练精气,顺便给黎非然诵经,并且因为柯勇健跟孟享二人已经知道了他身上有秘密,他干脆晚上也直接坐在仓库里,穿得还很少,比任何时候都少,然后盘膝坐在地上,如果不是嘴巴在动,看样子真有些像老僧入定。
孟享看了几天之后忍不住告诉黎非然,“少爷,晚上零下十几度,少夫人他只穿件背心在外头给您诵经呢,说是要把本该围绕在您身边的寒气都由他来受。”
黎非然听完心疼得不行不行。要是柯勇健说这话他可能还会略带怀疑,但是孟享从来不说谎,也从来不夸张,所以他晚上总忍不住给厉云天叮嘱好几次,“云天,晚上别出去诵经了,更不许穿得太少。春风入骨,你不能丈着自己年轻就不注意身体。”
厉云天说:“知道了,你放心吧黎哥哥。”然后依旧每晚出去。
孟享跟柯勇健特别佩服他的恒心,也挺感动的。只有知道事实真相的左右护法望天叹气。他们现在已经不讨厌黎非然了,谁让他们都是心疼厉云天的人呢,而且还是被耍得团团转还总忍不住去心疼的那种,所以其实他们都不容易啊。
第29章 杀机
转眼厉云天在绿水村住了一月有余,绿水村的村民们也都对他们这一行外来户有些习惯了。冬天的时候大伙都不怎么出去,可如今进了春末,村子里的人也早都开始忙活起地里的活,因此离着不远的几户人家经常能看到厉云天他们的车。
别说这村子里了,就是整个县里也没见过有谁开他们那种车的,想不记住都难。有些知道行情的不无羡慕地说:“那车?那车少说也得两三百万。”
厉云天听了也不置可否。前两天左右护法带两个弟子去参加佛学交流会去了,留在寺里的就大弟子净尘。净尘这人不太爱说话,他这两天也就没过去。正好今天气不错,他琢磨着让柯勇健开车,去县里转转,“无聊呢,要不你给我弄个鱼罾捞鱼吧?”
柯勇健都不知道鱼罾是个什么玩意儿,还得厉云天比画了半天才知道是很“古老”的那种捞鱼用的东西,一张四四方方一平米左右的网,四角拴上绳,每条绳各留七八十公分长,然后再把这四条绳的另一头拴到一个木棍上,网里搁点鱼食放入水里,等过一会儿再捞起来,里头有可能就会有鱼。
厉云天在上一世的时候就玩过这东西,是很小的时候他爹给他弄的,后来他爹过世之后这东西他还一直留着,没敢再用,生怕它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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