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如疾风,一恍而已,手已扣上他的脖颈,握岀黑紫色的勒痕,“你不爱我是吗?你不爱我..那我,便杀了你!我得不到的东西,这天下人,谁也别想得到!”说着又狂笑起来,手上力道更深,白子画感受着脖颈的窒息,却是半句痛苦都不言,目光直直落在远处微微摇曳的室烛上,看那灯火渐渺,思绪慢慢溃散,终于再无知觉。
若真是死了,那么就此结束吧!
只可惜,濒死之际,花千骨却猛然收了手,灌入一丝真气吊着他,待他逐渐清醒过来,才抬手甩了一个耳光,掺了内力的耳光力道之大,白子画撞在帐中墙壁上,没有内力护身,嘴角淌出血来。
“你觉得耻辱吗?白子画,哈哈哈...”狂笑着再度用内力将他甩出去,竟生生砸断床梁,落在地上,血止不住的呕出来,“你曾经的好徒儿,为你夺了神器失了天真的徒儿,如今..”花千骨语调一拖,走近他,踩在他脸上,用力碾了起来,“在践踏你!践踏你!你不是高高在上吗?你不是天下之神吗?你不是人人敬仰,万魔惧畏吗?今日我花千骨,你白子画上仙的徒弟,将你踩在脚下,你能如何?!”话音飘着,脚下愈发用力,碾在脸上的尘土像他一次一次伤害折磨之下的尊严,化作泥沉。
都道他辜负人心,可他守了万生千年不改初衷;都道他最是绝情,可他眼中七杀众徒亦是苍生性命;都道他不近人情,可他却将生死劫放在身边只因当初不忍拂了她的执着;他为天下人伤一人,还替她受了六十四剑,受了七杀屡次挑衅,受了各派刁难,受了师兄质疑,到头来却还还给他被踩在脚下辱的悲哀,真不知到底谁可笑。
他也想照着杀阡陌的随性过活,生杀性命不过股掌之间,他也像放下压他千年的责任,午后小憩垂钓园中赏百花。但他是白子画,生死皆是为了天下人的白子画,放任众生水火之中,他做不到,亦不会做。
也许,这便是命。
选择了责任,便去背负,再难,也要走得坚定。
收了脚,花千骨抓着他的墨发几乎将他扯起来,看着头发默默失了神,“如今没有我,还是梳的这么顺滑...”白子画眉峰扬起锋利,尽管微微有些踉跄,却还是站直了身体,从花千骨手里抽出墨发,一步一步走近烛盏,头也不回,冷声道,“我白子画,从今以后,再没有你这徒儿。”说着握着烛盏,倾斜了撩上墨发,“既是你梳过的,不要也罢。”
花千骨意识到他的举动,却为时已晚,烛火顺着墨发烧灼上去,火焰凄厉,内力灭了火时,发丝燃尽一半,零落在肩头,却不能掩盖他锋锐的目光和气势,白子画的尊严傲骨,怎能可能有半分低头。
花千骨一时说不出话来,看他决绝之势,只觉得两人之间从此隔了六界,再无并肩之日。
于是不再看他,只是唤来魔徒,将他关进七杀魔牢,看着他笔挺的背影,一步一步慢慢走出去,心里更是几乎绝望。
所有的选择,都是甘愿,但却不是所有的结果,都有勇气吞下。
花千骨伏在桌上,只觉得万念俱灰,看着自己的手,恍恍惚惚落了泪,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竟然如此残忍的对师父,伤了他,辱了他,逼他挥盏断发,囚他深陷牢笼,自己究竟多该死!他要匡扶天下,要守护长留,要护我周全,可却无人能够保护他,救赎他,而我竟这般伤害他,痛苦涌上来,眼泪更是纵横满脸。
忽然扶桌站起身来,抬手握住桌上烈烈的烛盏,决绝覆上手心。
火焰依旧无情,乌黑的烟透着皮肉烤焦的味道,整个手掌几乎腐烂,手心烙下乌黑淌血的伤疤。
“啊——”凄厉一声,泪落裙衣。
疼痛让理智越发清晰,比不上心里的煎熬,却也只有这样,或许才能抵过对师父所做的一切吧,你疼,我便陪你疼。
☆、姻缘欢喜有人怨
有人一样疼。
有人痛苦,有人欢喜。
百丈红毯,十里华荣。
凤冠霞帔,待嫁公主,白马红衣,尊贵国君。
威武仪仗铺展,千人浩盛恭立,举国欢庆奏乐,两人相依,竟是说不出的般配。
轿子随队伍,行至宫门,护卫跪地,“喜迎皇后娘娘。”
高高的台阶,孟玄朗扶着凤帕下笑的欢喜之人,一步一步走的无措,莫名便到了这么一步,自己只是想念她的陪伴了吧。
烈行云笑的嘴巴咧开,眉梢竟泛着欣慰,皇上终于想明白了,把轻水姑娘明媒正娶的接进宫来,以后可有的好看了。
众大臣惶惶施礼,苦盼那么久,皇上终于有动静了,虽然只是立了后,但好歹蜀国后继有人啊,话说的早,理却是对的。告假许久的东方大学士竟也出现在了大殿之上,静静看着走进来拜堂的两人,心中不知什么情绪,复杂难言。
烈行云从后面走近揽着东方彧卿,凑在他耳边笑的开心,“大学士,瞧见没,还是你厉害,两句话就让皇上娶了轻水姑娘。”说着又憨憨笑了一声,“这感情,还真是当局者迷啊。”
一句话似刺痛了心绪,东方彧卿抿唇,走了神,竟听不得后面烈行云说的“大学士,待会我一定要好好敬你一杯酒..”云云。
礼毕之后,朝堂同贺,办宴席,四方酒。
皇上喝的醉熏熏,揽着烈行云,脚步踉跄,“我跟你说,烈..行云,快去..嗝..把东方大学士找来,朕..要好好的敬他一杯!”
喜事在即,烈行云也喝得云里雾里,闻言扶着他转了桌间,憨憨的笑着,“东方大学士..大学士走了!”
“走了?朕..”孟玄朗脚步虚的站不住,“朕大喜的日子,他都不在,改日一定..扣他俸禄!”手乱挥间打在烈行云脸上。
“啊!皇上..”
“扣他俸禄..你..啊什么”孟玄朗停下来看着他,身子开始往下沉。
“皇上你..打我脸上了..”烈行云微微吃力的扶住他,又笑,“嘿嘿嘿,东方大学士回府..嗝...找媳妇儿了。”
“嗝..是吗..”孟玄朗一边问着,声音低下去,眼皮也沉沉的合上,“朕..怎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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