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那人叫住了领路的少年:“不用了。远山大人去了。”
宇智波一树身影一僵,顾不得外人,沉声问道:“那四代大人他……”
“四代大人来过了,远山大人也没有别的事,不过是问问那两个孩子好不好,还有托四代大人把今年的春茶送给……”顿了顿,那人生硬的转过了话音,硬是说了些别的。
天善听了几句,就知趣的告辞。宇智波一树送他到门外,郑重谢过了,转身又进去帮忙。依稀之间,天善隐约听到有人喊了一句银,不自觉往里面看了看,心里又是一沉。
宇智波远山死了。
年纪大了的人,不见得就心甘情愿在家里养老。要说当初最开始活跃起来的,这一位就算是一个,因此在宇智波镜死后家族内部被故意分裂成不同派系时,他也没能躲开这个大坑。倒是这一次,平平静静的走了,宇智波一族的人也没有太多的悲伤。
葬礼延后了几天举行。
不过,隔天水门就去了一趟禁地,零零碎碎有些春茶、书卷之类的东西,富岳半是走神半是无所谓的听了,到了最后竟然笑了一笑,收下了那些东西。
春茶倒未必是春茶,隐隐有些尘灰的味道。
等到周围无人了,又只剩下满庭院胀满了的植物茂盛放肆的声音。桌子上的小碗里漂浮着几片叶子,清淡的茶汤印出屋檐下的白色布偶。
异常的悸动从心脏蔓延,按住了袖子下颤抖的右手,富岳紧紧闭上眼克制心底深处的暴戾,冷汗覆上了额头,不知过了多久,那涌动的粗暴的查克拉才慢慢退潮,连同九尾的冷笑一瞬泛到了唇边。
他睁开眼,已经冷透的茶汤泛出暗色,漠然的泼到了走廊下的花丛里。
沾湿了的花瓣重重低垂,不堪重负似的娇柔起来。
“九尾……”
那困囿于封印下的尾兽是不会回答的。
六月的天气时时翻覆,未到夜间就下起了雨。
雨声遮掩了铃铛的声音,连波风水门走来的脚步声也一并吞没。但房间的纸门打开时涌入湿润的空气还是带来了异常,在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只手贴住了皮肤——盖在了额头上。
这种感觉很奇怪,温暖的皮肤,柔软的温热的触摸,有一种短暂的温柔。富岳怔了怔,慢慢才反应过来,一动不动的看着那只手挪开了,水门刚刚坐下来,讪讪道:“你醒了。”
“九尾又胡闹了么?”揉了揉太阳穴,富岳不自觉抬起头说。
水门摇了摇头,神情温柔,又有几分遥远。
玖辛奈做人柱力的时候,每逢圆月也会脾气暴躁,发起烧来。说来,那时候玖辛奈身上的封印还没有改进过,九尾的作用就会在身体上时时体现。他们开始交往之后,到了月圆就会特别留下来两个人独处。
沉默之时,富岳撑着坐了起来,一手抵住额头,半晌沉沉道:“找到了吧。”
“嗯。”这一次水门回过神来,平静的看着他。
说来,是非常没有根据的怀疑。
在宇智波家的书房里找到了一本记载着药物的笔记,但是字迹是富岳的,前面大部分是一些稀奇古怪的药物的医学的记录。而后面却大半是关于宇智波美琴身体状况和历次孕期检查的情况,大概就是在某一页,忽然中断了。
中断的日期,纸面上沾着一点点干涸已久的血迹——顺着时间回溯,那大概是因为被刺伤而住院的期间。而水门不知道的是,那也正是万花筒写轮眼的催眠暗示失效,宇智波美琴恢复了记忆的期间——由于关系破裂,那一刀是真的差点要命。
完全的意外。导致计划只能飞快的、如同挤压般提前,而水门也顺着记忆回想起来,那天晚上,是某个医疗忍者提醒他,这个伤势很有可能有问题——
“我调查了他的身份,之后又花了一点时间,稍微明白了你的意思。药师天善是以前暗部的忍者,听从你的理由应该也是为了防备团藏前辈和根部的力量吧。你想提醒我这一点吧,不遏制根部的力量,同样的事件还是会不断的发生……富岳?”
“……正是如此。”
宇智波富岳有些消沉的看了远处一眼,暗地里叹了口气。
——是为了让你玩的愉快,从丧妻之痛里转移注意力才故意这么绕圈子,他总不能这么说吧,就算被误解了,在水门眼里的他,看来也真的是很有心机的人吧!
“我误会了么?”水门不免困惑,无辜的眨了眼:“还有别的意思?”
脸凑了过去。
宇智波富岳没有避开,凑近到快要碰过来的脸,眼睛里藏着促狭,他冷静而沉默的一动不动,直到快要碰到的时候,心脏忽然跳了起来——异常的节奏,飞快跳动着。
“水门……”他低声说。
真是在恶作剧,水门睁着眼睛,手撑在一侧,快碰到的时候又若无其事的退开了。“果然没用啊”“早就知道会这样了”这种胡乱的思绪充斥着脑海里,一时间想说的话都忘了。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之中。
苍白的皮肤覆盖着淡青色的血管,细瘦到了可以看清楚的地步。富岳不自然的落下视线时,看到的就是覆盖在袖子下的手背。如同昭示着流逝的生命力,不断在日复一日的无聊日子里消磨的生命,已经无法和过去相提并论了。
“这样的生活,已经可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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