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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二加入学校社团的我似乎有点后知后觉。关于学生会是学生的黑社会、社团是行走校园的江湖骗子的言论常有耳闻,不过吱吱说,天下乌鸦一般黑,走哪儿都碰不到白的,不如就近找只熏陶熏陶,权当以后入大染缸的开胃菜。所以大二开学的时候我和涌动的迷彩色新生一起在社团招新的摊位上逡巡了很久,终于被话剧社连哄带骗的拖了过去收为剧务。我后来发现这是妖孽丛生的话剧社里最低调也是最适合我的工作了。

如果说吱吱定义了我人生词典里的“牛”,那么这个话剧社则完美诠释了后来网络上流行起来的“囧”字,譬如女社员中十个有九个是同人女——我这么说你应该可以想见其中的气氛了。大家都管社长叫“刘社”,苍白长脸,戴金丝眼镜,门面牙齿不怎么整齐,做起煽动性演讲却意外的振聋发聩,令人联想到啤酒馆暴动时的希特勒。副社叫茅小凡,过于紊乱的作息使得隔三差五的冒痘毁了一张其实挺清秀的小白脸,刚入社的时候同人女们只是私下YY,后来发现茅小凡是个货真价实的小C且和刘社有过一腿反而缄默了。“有过一腿”指的是419,之后两人一直是纯洁的革命同志,顶多暧昧,但谁也不破坏游戏规则。女人们或许不太能理解这种做了不爱的关系,所以当满脸爆痘的茅小凡和和一个月没洗头洗脸刮胡子的刘社打情骂俏的时候,同人女们集体选择性失明了。

当然,我是那十分之一的非同人女的一员。虽然耳濡目染明白她们的语言,但对加入其中并没有什么兴趣。比起男人之间的活塞运动我更关心明天下不下雨要不要带伞。因为这个原因我在话剧社里比过去有了小小的高调,同人女们诧异我的冷静,正如我诧异她们的狂热。

说到高调不得不提于非。于非是那年话剧社招入的新社员,新生,演技天然而强大。如果说吱吱和我是高调与低调的两端,那么于非则恰好位于两峰的谷中央,平时被长刘海和镜片遮挡住的眼睛在舞台上会陡然顾盼生姿起来,而现实中则为芸芸众人所淹没。于非说自己是少女漫画的女主角,长刘海、眼镜与化妆是在切换高调与低调的道具。至于我,于非说,戴与不戴都是大雄。于非总是刻薄,但也是我喜欢她的原因。也许吱吱的强势培养了我轻微的M体质,她的缺席让我需要寻找一个新的寄主。不过,我是个被动的人,如果不是于非先来招惹,我只会在寂寞里结茧尘封。

九月招新结束,学期末赶上社团巡礼,需要每个社团出一个节目,话剧社向来先锋,集同人女之思广牛人之益,决定上演“梁山伯与罗密欧”,杂糅了梁祝与莎士比亚,迎合了“断背”与恶搞的风潮,社团巡礼的导演是学生,对噱头十足的作品一向欢迎,顾问老师从来都是摆设,只当是“梁山伯与朱丽叶”点头称好。剧本讲的是茅小凡饰演的罗密欧与刘社饰演的梁山伯同窗十载,在罗密欧的未婚妻马文才——于非饰演的一腐女——处心积虑安排下终成断背,当然遭到两家保守父母的反对,于是如莎士比亚名著里的神父,于非给两人喂下药制造假死表象后向两家父母极力游说,终得谅解,最后开坟复生,赢得喜庆团圆大结局。彩排效果极好,特别是刘社和茅小凡的惊天一吻令场内尖叫四起,导演喜笑颜开说果然还是话剧社的人放得开。

作为剧务我一场不落的观看了所有彩排。刘社和茅小凡素来妖孽,不以为奇,但于非却让我惊讶了。她心气高,但多次排练下来的进步说明她还是听进了批评。她入戏很快,平淡的台词因为她的演绎而扣人心弦,排“游说”一幕甚至多次泪奔令我瞠目结舌。吱吱虽然偶尔也会流泪,但很快云消雨霁,而我即使和吱吱分开的时候也只是长吁短叹并没有痛哭流涕。陷入假设的痛苦而不可自拔的人,我只能感叹果然是“不疯魔不成活”。而对于疯魔的人,我一向敬而远之。高中的时候班里女生间做调查,问最能吸引自己的类型,纷纷说爱“温柔又霸气”的,吱吱笑说《霸王爱人》之类看多了,尽管她总是被这样的类型征服。我说我喜欢成熟睿智专情多金的中年大叔,吱吱笑说:“你直接挂个牌子在身上说‘求包养’得了。”

那天社团巡演是七点开始,五点半演员们就在后台集中就位。化妆师可心两腿叉开坐在于非腿上给她化妆,一个细心描绘,一个含情脉脉,气氛接近暧昧。“貌似舞台上最好涂口红而不是唇蜜也。”可心俏臀轻摆,巧笑倩兮。“那么帮我吃掉。”高调模式中的于非嘴角一弯,作熠熠生辉状。“我又不是贾宝玉~”可心起身,笑着作势扇她巴掌。于非抓过她的手,往手心里啄了一下,笑道:“贾宝玉偷吃的是胭脂~”众人见状,举起相机或者手机的摄像头对准,两人配合地定格,远看上去,就是热吻的样子。在话剧社,这样的暧昧是一剂不可或缺的调味,对习惯柔风细雨的同人女来说,刘社和茅小凡这样的猛药实在有点呛鼻。

我管着演员们蛇蜕般换下的衣服。换上了演出服的他们是另一番模样,华丽中的喧嚣忽然理直气壮起来,不似平时突兀或者令人侧目。我管着他们褪下的皮囊,平常而黯淡,就像我一样。我穿着白色毛衣懒洋洋的靠在墙上,皮囊里忽然响起的铃声及时阻止了我和墙壁的融合进程。“刘社,你的电话。”我从刘社的皮囊里找出他的手机。刘社的烟熏妆化了一半,这时急匆匆的跑过来,边接边走到了窗户前:“喂?我是。啥?!”所有的喧嚣都往他那个强烈的惊叹加省略号上凝固了,“食物中毒?!”

挂完电话的刘社眉头紧锁,茅小凡代表演员们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谁中毒了?”刘社叹了口气答:“我娘。”众人表示慰问。刘社补充说:“是演我娘的那个宋世佳,现在在医院挂水了。”于是气氛一僵,没人敢追问吃了什么中的毒。于非化好了妆,皱着眉头走来:“我和她有场游说的戏,怎么办,删?”“删了的话时间会不够吧,导演要求演满二十分钟呢。”刘社扬起稀疏的淡黄色眉毛:“现在几点?”茅小凡答:“六点半。”“七点开始?”“对。”“咱是第几个节目?”“倒数第二个。”“那行,还有时间。”刘社以手支肘揉了揉眉宇:“现在这里还有谁闲着?”众人的视线如沸水般四溢,最后汇集到我身上。

第一次被这么多人注视的我有些措手不及,不自觉的举手示意道:“我,我是剧务。”“剧务是可有可无的。”刘社不由分说把我从墙壁里拖了出来。“你们钱包手机都没留衣服里吧?”众人点头。“那就行了。其他道具不会有人拿的。把我娘的衣服给她换上,还有,”刘社甩过剧本,“幸好台词不多,你强记下吧。”我现在是惊慌失措了:“强记?我不行的。”“不行你怎么过的四级啊!”刘社不由分说,“到时账都算你头上!”

我诚惶诚恐了,捧着剧本正要蹲到角落里,被于非一把拉住:“上哪儿去?”“背台词。”“背出来了能跟我演对手戏么?”她不戴眼镜,刘海分到一边,眼神有些咄咄逼人。我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什么。“跟我过来。”这次是于非把我拖到了一边:“现在还有一个半小时,你还有时间。我说,你跟,尽量看我说台词,想不出了再看剧本。”她的脸离我的脸很近,声音不高但是不容置疑,我呆呆的看着她,忽然觉得这种距离算不算暧昧。不,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第3章 感情只是顺水推船

当你不知道该干什么的时候,你其实什么都做不了。譬如现在我正面对这于非,大脑一片空白,灵魂出窍,从漆黑的舞台上方俯视这个被追光打得惨白的纸片般的我。于非的嘴唇在开合,我知道她在说台词,我意识到我该说点什么,但大脑无法驱动尚未预热的喉舌。于非的嘴唇停止了动作,眼神越发焦灼,我开始听见台上空气急速流动与皮肤的摩擦声,有一两声咳嗽从黑暗的看台上传来。

一不做,二不休。豁出去了。

没等我读懂于非的这个眼神,她忽然切换了含情脉脉的表情,一张经过粉饰而格外生动的脸孔无限放大,我眼前一黑,感觉她的睫毛羽毛般的覆上我的眼角,某个湿而滑润的物体闯进了我的口腔,身体顿时本能的一僵,紧接着被一双胳膊圈住,阻止了自由落体。

“其实,我对你早就……”

死寂中忽然爆发出一声:“好!”紧接着掌声响起如潮水。

我的记忆到此为止。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正坐在学生餐厅最里间的包厢,众人都是脸红脖子粗,不知是喝酒喝的,还是大声嚷嚷HIGH的。在嘈杂中我迷迷糊糊的得知我们的话剧成功上位了。噱头之一是剧本里收尾的梁山伯与罗密欧之吻,之二就是临时加入的我和于非的百合之吻。我的木然状况使得于非把马文才的台词改成了对祝母的长篇表白继而惊天一吻,顺水推舟结局就成了“寡母情定马文才,成全亲儿断背山”。

“亲到了吧。”她们笑嘻嘻的端着玻璃杯蹭过来,用判断而非疑问的语气揶揄道。玻璃杯里摇晃的是泛着白色泡沫的啤酒,在不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浑浊。于非很自然的揽过我的肩膀:“你觉得是就是咯。”尖叫四起,多是女生的。

关于那个吻,我和于非的记忆大相径庭。我的印象是她把舌头伸进来带了草莓牛奶的味道,导致我以后见到草莓牛奶就脸红,而她则坚持声称只是嘴唇相碰而已。而据目击者称我们的嘴唇接触时间超过了五秒钟且因为于非的刘海掩护观众们无法判断到底只是假错位还是真上位。而当我的目光再次迎上于非的时候,如一切烂俗言情桥段一样,开始心跳加速脸颊发烫起来。于非被我盯得发毛,放下杯子笑道:“就算我有亲到你,也不用一副被侵犯了要我负责的样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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