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镜再未看白辞一眼,撞开了门,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幕中。
木溪殿的大门“轰”的一声,被震开了。隆隆的余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着。
肖拓正睡着,蓦然被这声巨响惊醒,穿了外衣来到门口,正打算看个究竟,就见容镜只披了件单衣走了进来,下颌削尖的脸颜色苍白,右手抓着左肩,指尖隐约沾着木屑和血迹。
肖拓快步走到容镜身边,一把拿下他的手:“怎么了?受伤了?你去哪儿了?”
容镜不答。右手又放了回去。
肖拓没见过容镜这个样子,有些急了:“怎么了,阿镜。阿镜?说话!”
“没怎么。”容镜给了三个字。
“你手抓着肩干什么,受伤了?”肖拓说着,一手按在容镜的肩上,想检查伤口。
“没。”容镜道,“不想让风把衣服吹掉。”
“你去哪儿了?”
容镜随口道:“我就出去转转,这里有点热。”
“大半夜的你出去转?”肖拓声音提高了几分,“到底怎么了?”
容镜抬起头,弯了弯眼睛:“阿拓,你非要我告诉你我是半夜三更偷着溜出去看姑娘结果被姑娘她爹轰出来的?”
肖拓还未说话,容镜又道:“爷爷我要回房睡觉了,今天真他老子的流年不利。”
说完,从肖拓面前走了过去,进了房间。
肖拓看着容镜的背影,眉峰一点点聚了起来。
容镜回了房,灯也未点,便直接倒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漆黑的房顶,黑眸似散似聚,只能看到一团漆黑。
床边空荡荡的。一个时辰前,白辞还坐在这里,如往日般抬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道,“睡吧。”
十一年前,也是小白辞站在床边,一双白嫩的小手伸到他的额头上,温软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好些了么,容镜哥哥?”
昔日乖巧无比的少年长成了一个温文隽雅的男人。从头到脚,由始至终,天衣无缝,完美无瑕。
骨子里透出来的温文,却从骨子里都是假的。
容镜在床上僵直地躺着,越躺越觉了无睡意。只觉周身有些发凉,这才发现床前的窗子还开着,冷风正吹着他的脸。
寒意一点点从身周深入骨髓,半晌,容镜一跃而起,从窗口跳了出去。
三更已末,容镜施轻功漫无目的地在夜空中疾行,耳边风声呼啸,寒凛的风打在脸上,脑中渐渐清明起来,又似乎被冻得更僵。
脚下消弭在夜色中的金屋琉瓦一个接一个掠过,不一会儿,鳞次栉比的宫殿已不见踪影。越过宫外大片的树林,渐渐便行进了荒山之中。
山并不高,只是很陡。容镜足尖点过层叠的竖石,在山顶最高的一块巨石上落了下来。
身上的白衣随着容镜悄然降下,容镜落膝而坐,白衣覆在膝上,两手安放在身前。
清冷的月光照下来,巨石在山顶投下淡淡的阴影,和容镜细瘦的身影一起,被拉得很长。
容镜闭上眼,任山顶的风拂乱额发。
仿佛过了数年的漫长,山风都静止了。
容镜的双眼蓦然睁开,巨石下的阴影里,忽然多出了一道颀长的影子。
东方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容小神医,终于找到你了。”
☆、支离破碎
容镜背对着东方冽,对他的话似所未闻。
“容小神医。”东方冽走到容镜身前,语气带了难得的歉意,“今天的事,是本王多嘴了。”
山风渐渐带了湿气,变得沉闷。石影一点点淡去,月色被乌云覆了起来,风更猛了。
良久,容镜清清淡淡地开了口,“白白想得真周到,每次都安排你来善后。上次爷爷我还没想到这层,真是辛苦你了啊。”
“是我擅自决定来找你的。”东方冽道,“如果阿辞知道了,我现在也不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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