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畔,文人骚客不绝,更有多少风流掩在笙歌曼舞之间。
河灯初上之时,岸边的秦楼楚馆也热闹了起来。花前楼是这一带出名的风月场所,老鸨正与熟客寒暄说笑,此时走来了两个年纪轻轻的公子。见到这两位,花姐儿们眼睛都亮了起来,莺莺燕燕地围了上去。
年少的那人神情冷淡,瞧着不像是来此地寻欢之辈,有姑娘上前挑逗也全然成了抛媚眼给呆子看。众女子阅惯世情,不至于没眼色地纠缠;瞧另一位似好相与些,又是让人一见倾心的人品,也就大着胆子往他身上依去。少侠站在一旁看着,皱了皱眉,心中想这人吃自己的住自己的,怎么就被不相干的人占了便宜。
老鸨在边上瞧了一会儿,看出两人其实无甚兴致,她见这两人气度不俗,忖着必是眼界也高。要知这烟花之地并非只是些庸脂俗粉,还有些清雅脱俗色艺双绝的女子,常有文雅之士慕名而来。于是那老鸨一甩帕子让姑娘下们去了,自个儿扭着腰肢上前殷勤招呼。
少侠平生不曾踏足过这样的场所,冷冷清清地站在一旁,没有答话的意思。要说慕公子却也是生平头一遭,只是他天生到哪都像个熟客,但老鸨满脸堆笑地问他可有相熟的姑娘,他也一时诌不出来。转头看见少侠事不关己的样子,不知怎的想起了先前调笑的话,他眼睛眨了眨,身子一歪像少侠身上靠去,姿态慵懒,“劳烦给我们安排个清静点的地就好。”
老鸨眼皮跳了跳,又打量了他们一眼,谢少侠早就身体僵住了,但他平时也是面无表情,故而不易被看出来。慕公子趴在他肩头,笑吟吟和老鸨对视着。老鸨在这风月场中打滚了数十年,她虽觉着有哪儿不对,但一对上慕公子的眼睛,也不由心中暗道:且不论男女,怎就生成了这般祸害样。她面上自是不露半点,粉面含笑地招来个丫头,让领着二人往后头去了。
要说这儒学鼎盛之地,男风不兴,这一带烟花之地也只有几家另辟了小倌院,犹有些遮遮掩掩的,比之前面的热闹自是不同,倒是清静了不少。那老鸨也吃不准两人是真相好,还是结伴来尝鲜的,大约安排在此处是不会差的。两人被领到一间备好茶酒的雅致屋子里,想来也是老鸨刻意吩咐过的,那丫头也就退下了,并未留在跟前打搅他们。
少侠一进门就把挂在身上的人卸开了,闷闷地坐在桌边不说话。慕公子却兴致很好,坐下斟上两杯酒,看了看他,言笑如常道:“可是恼了?”
少侠难得没有了饮酒的心思,只道:“来这里做什么?”慕公子低笑道:“你不是说我扮不像么,总要找个地儿观摩一番。”
少侠忿然抬眼,却对上他温雅的笑容,没有了适才刻意的做作,闲雅隽永如徐徐展开的画轴,又在灯下如明珠般散着柔和的光晕。少侠转过头,心想笑得好看又算什么本事,每次都只会用这一手。
就在此时,隔壁有些不寻常的声响传来,两人心中一动,双双站了起来,绕出了门去,来到隔壁的窗前,轻轻推开了一线。
那屋子里的人正当情热,毫无所觉。少侠只瞧了两眼,就转过了头去不好再看,暗道原来说的柔媚婉转是这样子的。却见慕公子在一旁看得有趣,忽听得衣帛声响,慕公子脸上也现出好奇之色,谢少侠也不禁回头望了一眼,却见屋内那商贾已坦身露体,似急不可耐要办那桩事了,忙转头扯了同伴就走,慕公子犹自回头看了两眼。
少侠脚下不停,迎面风吹来,脸上却还有些烧,只听慕公子低低一笑,俯首在他颈边吹气道:“原来竟还有那种办事的法子,倒是有趣。”少侠顿觉耳边发麻,他却不曾看到是哪种法子,只想立时把身边这人拖走给办了。
渐渐离了秦淮河边,转进了一条清静的巷子里,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过了一瞬,对看了一眼,确定那夜行之人已远离。
他们并不急着离去,借着微暗的月色,稍稍留意之下,见到一家门前的石狮上留下了半个掌痕。
慕公子的目光闪动了一下,少侠俯身下去查看,并未瞧见。那掌痕却不同寻常,似邪门武功所留,少侠沉吟了一下,“难道真有什么邪魔外道来了江宁府?”
等他们回到投宿的店家,时辰未晚,大堂还有些人坐着,却也无白日里的喧哗,都是各自饮酒。两人也拣了一副干净的桌椅坐下,立时又伙计跑来上酒。
少侠举杯即饮,慕公子却坐在一旁偏头看他,少侠毫不在意,也没有对上他饶有趣味的目光,伸手去斟酒时却被按住了手。
慕公子笑问道:“公子可要我服侍?”他特意放柔了调子,嗓音虽不大,但在此时不多人的客栈中,却是人人听得清清楚楚,都忍不住朝这边打量过来。
少侠并非不辨美丑的年纪,他自是知道这位同伴生得是祸害了些,但那人平日里意态潇洒,自不会平白引人绮念;然此时,其人眼若秋水,一举一动俱是天然的风流惑人。他无心顾及周围异样的目光,但看慕公子现学现卖,拈起酒杯柔情无限地偎了过来,不由想起了先前窥见的情景,此时耳边又听他一声低笑“如此可像了么?”
他顿时呛咳了起来,转头吩咐小二哥上茶。茶端了上来,喝了一口,重重放下,让换了凉茶。
一夜无话,清早起来,听说又有哪门哪派的青年弟子在城郊出了事,两人当即去城外转了一趟,却一无所获,只是道上见到的武林中人都有些惶惶不安。
再回到客栈,已是晌午,两人坐下用饭,慕公子随手翻开两个杯盏,放了一个在少侠跟前,少侠抬眼看他,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前事,却见慕公子招呼伙计上酒菜,神态已与平常无异。
少侠见他不复那般模样,心中也定了下来,转念却是一愣,想着:他是何模样与我何干,莫不是还着了魔想瞧昨夜的神情,如此念念于心岂非奇怪……
一旁慕公子见他停盏不动,不觉转头看了他一眼。他忽然搁下酒杯,说道出去走走,就木木地走了出去,一直走到了几里之外的一片树林里,挂在树上半晌,默默想道如此这般,可就是断袖了不成?
直到暮色沉了下去,少侠方才慢吞吞地跳下树,往客栈走回去。
走到还有半里之外,忽然察觉有人在靠近,这时只听一声清啸,却是从客栈的另一个方向传来。
他知是慕公子示警,两人心意相通,于是站住了脚步,静等来人走出来。
暮色昏昏之中,脚步声由远而近,似踏着奇妙的韵律而来,有着独特的拍子暗合着神秘的乐曲。
若有若无的暗香传来,明明是倦鸟归巢、层林沉寂之际,一时间仿佛可闻鸟语花香,也可让人心头起了活色生香的绮念。
就此时,一位红衣女子,裙裾及地,纱巾覆面,姿态优美地一步步走来,她身后跟着一位黑衣男子,但谁也不会把目光放到那男子身上,只想瞧瞧她面纱下的丽容是否和她的风姿一般的让人心醉。
然少侠却似什么也没有看到,并不曾多出一丝表情来。
那女子轻笑道:“公子好清俊的模样,只可惜实在太冷淡了些,就不知若能一展笑颜,是何等风华。”
她的声音并非比其他女子更娇美,偏偏每一个字每一声叹息都熨帖到了别人的骨子里。
少侠并不搭话,他知来人非寻常之辈,却也无动于衷。
那女子身后的黑衣人哼了一声,纵身上前,一刀劈出。他的刀仍在鞘中,未见其斩金断玉之利,然刀法简单朴拙,一击之威却有开碑之力。
少侠却未退,想是少年心性起了好胜之气,当下一旋身出掌击在了刀脊之上,两人同时一震,那人闷哼一声,还欲勉强提气再战,却被那女子飞身上前,拉起他于夜色中一齐遁去,也无人相阻。
少侠一招对毕,心头忽然升起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身似轻烟般地不见了,一种仿佛骨子里的直觉告诉他,慕公子对上的绝非等闲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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