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了头,露出面无表情的脸,眼神冷冰冰的如同锋利的刀刃,一滴血红的泪珠凝在眼角。
我徒劳的张嘴,想要呼唤她,但声音好像在一瞬间消失了。
阿曼达忽然开口了:“你看我,像不像一个……木偶?”
阳光骤然强烈了数倍,阿曼达身后腾起的光芒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阴影,那是一双巨掌,虚虚的悬在她头顶,每个手指上都牵着一条丝线,吊起了她的四肢,唯一没有被牵扯的头歪在一边,露出一个干瘪的微笑。
“不要!”
我猛地坐起了身,冷汗像潮水一样从每个毛孔里奔涌而出。
午后的阳光穿透空气,带着微温的暖意流泻进屋子里,洒在和室地面上铺满的榻榻米上,泛着淡淡的金色。
“劳伦?”波跪坐在床边,满脸担忧:“又是噩梦吗?”
我勉强的冲她笑笑:“是啊,又是噩梦,这次是一条大鱼追着我,一直叫嚣要把我吃了。”
“……我就说不该让你去看什么鲤鱼。”她脸上的担忧褪去了些:“吉亚要写诗,为什么非要带着你去看鱼。”
我摇了摇头:“因为他要借口和我聊天,如果肯吉知道他是去看鲤鱼,一定会要他逮两条回来炖汤。”
波皱着眉头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只是伸出手来替我擦去了额头上的汗。
我静静的看着她。
离通过幻境的日子,已经又过去了一个多月,我一次次被噩梦惊醒,每次都是同样的场景,沙漠、石头堆砌的宫殿、阳光、诡异的满月、巨掌……还有如同木偶般被牵扯着的阿曼达。
我不敢告诉任何人,关于这些梦境的一星半点。那场幻境无论对于我和波,又或者是阿曼达,都如同一场劫难。龙类的神经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粗线条,反而那些过于深刻的记忆和伤痛,都会以超越其他物种的痛苦如影随形。
但是,如果说我被噩梦缠绕是件痛苦的事情,那么相比起来,在这场大梦醒来般的劫难中,受伤最深的,一定是阿曼达。
从那个沉默的晚上之后,我没再见过她。她转身走出了门,把自己关进了一间和室,日夜点着一盏灯。有时候我会在她门前站一会,却鼓不起推门的勇气,那盏灯光所透露出来的孤单,像一只沉默的手掌,把所有人都推开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没办法告诉其他人我做的噩梦,尤其是波和八歧大蛇。
幻境中波的样子还在我脑海深处盘旋,那因为鳞片生长穿透的皮肤,还有满身鲜血的暴怒……我无法想象她会用什么样的反应来面对我的噩梦。
至于八歧大蛇……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平时看起来温和的男人,曾经是中国古代的将军,杀戮这件事对于他而言,跟喝一杯新酿的米酒没有太多区别。如果他知道阿曼达还在我的梦境中萦绕,也许会直接吃了她吧。
“你先起来洗漱吧,吉亚写了新诗,肯吉想让你品评一下。”波眨了眨眼,站起身来:“据说是很长很长的新诗。”
“没什么借口不去么?”我哀怨的看着她。
“看上去……应该没有。”波耸了耸肩:“肯吉已经确认过你的日程安排了。不过我晚饭后会回来,八歧大蛇答应把他的温泉浴室借给我。”
“……温泉浴室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我好像很久都没有给你洗澡了呀。”
一股热气从心底涌了上来。
“我……现在已经是……人形了!”
波侧着头:“所以?”
我咬住后牙:“所以我可以自己洗澡!”
“那你就会错过最可爱的装饰品了。”她拍了怕手:“我用草叶编的蚱蜢和红色绸缎做的蝴蝶结,你选哪个?”
“我选自己洗一个没有装饰品的澡!”
她微笑着:“抱歉,劳伦,没这个选项。”
“咳咳……”男人低沉的咳嗽声从窗外传了过来。
我扭过头。
窗外池水潺潺,原本开了满池的荷花已经落尽,伶仃的黑色枝条缠绕着露出水面,似乎即将探上那条木板搭成的步桥。正是落枫的时节,园子里栽满了枫树,秋风里苍红的枫叶娓娓飘落,在水面上轻轻打着转。白衣的男人独自站在步桥正中,双手拢在袍袖里,仿佛轻轻飘在水中。一枚染着金色的红枫叶在秋风中瑟瑟而落,落在他肩上,又顺着长袍的衣料滑了下去。
八歧大蛇!
很明显他在那儿已经有一会了,我和波的对话也许他都已经听见了……
我突然别扭了起来,往被子里缩了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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