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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有点怅然。

“何人?”

司马迁看着那个人玄色的龙袍略迟疑,人已经习惯性跪拜:“吾皇万岁。”

蓦然好遥远的距离感。

“你不是整理书库的婢奴,朕也没有遣人来藏书阁。”

“惊扰圣驾,罪该万死。”

遥不可及。

“你是司马迁?躲在这里偷书看么,你倒确有些与众不同,应试文章写的也着实不错。”刘彻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微困惑:“只是你看起来有些眼熟,我可是曾在什么时候见过你。”

二十四岁与三十四岁有多少差别。

有人就是这么好命,天之骄子,从一个巅峰到另一个更高的巅峰。

他喜文,便有人为他绞尽脑汁的诗词歌赋。他尚武,便有人为他穷凶极恶的南征北伐。

回过神来惊觉对方已近在咫尺,两厢正仔细的端详着对方。

司马迁深深弓下腰去,以额触地:“臣确是陛下钦点的郎中近侍。”

刘彻寻思未果,姑且也就信了他的说辞,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那明年五帝祭祀你与朕同行,近侍。”

这是又一个十年前的旧事。

期间也曾随侍又出行过一次。

是他执意摆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做自己分内的事情,莫说是曲意逢迎,连最起码的殷勤都不曾多付。

须知个人的精神心力是极有限的,帝王日理万机还能眼熟他,真心该知足的死都瞑目了。

所以天涯海角的十年和近在咫尺却仍如天涯海角的十年,都是他自找的。

司马迁这个人原来一向的谁人如何待他便同等的还报回去,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舒缓坦荡。

是故此次行至夏阳刘彻说他怀念一个人,一见如故却仅有一面之缘,唏嘘叹惋的半天。

他就再也坦荡不起来了:他得承认待刘彻似乎一直分外的小心眼。

而且还一不小心小心眼了好多年。

具体多少年已经模糊了,只心内剩下一个执念:那人是兼爱天下的汉武大帝,触不得也,碰不得也,然,可远观也。

那些年刘彻忙,西北匈奴东北突厥,边边角角的磕磕碰碰,没有时间经常到全国各地巡游晃荡。

倒是常常去藏书阁清净清净,恢复下理智。那也是他初次眼熟到他的因缘。

司马迁是个极有智慧的人,他们相谈甚欢到酣畅时,刘彻仍有熟悉感,只是始终深究不能。

二十三岁的司马迁确凿是不太能跟十三岁的子长对上号,也并非刘彻没有机缘得知司马子长是同一个人——他这可算是欺君了。

司马迁遥遥看着吃馒头吃的出神的刘彻,摁住自己突突跳的额头,感觉进退两难。

☆、刘彻司马迁篇【秋风辞】

十月已然霜降,入夜颇凉。

刘彻为了御寒多喝了些杏花酿,酒劲上来在街巷徘徊,竟把随从都搞丢了。

一个人倒清净。

走了许久,略有点不知今夕何夕。

但见前方路口一人薄衾飘逸,周围景繁流动如织,他站的略突兀——不然,他仿佛从来就是在人群中显得突兀。

这人他识得,便是他座前近侍郎中司马迁。

“王君可寻到那位故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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