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千年,往后千年,纵横一道上,绝未有人能如你这般。”
“鬼谷子的纵横学说,由你推向巅峰。你仅是亚圣,已被世人尊称‘圣君’。”
“一切都很美好不是吗?对人族来说是的。”云烟幽绿的眸子涌起晦暗的波光。可对你来说,糟到不能再糟。
“这本是人族最辉煌的时代,本是天骄争圣的时代,可战争,怎么会不死人。”
“陆危楼死了,夜孤城死了。那个据说与天地同寿的仙君齐光……也死了。”云烟盯着男子不为所动的容颜,几百年的相处让她看穿了他在想些什么。
“你觉得不可能?没什么不可能的。你都能死,他们为什么不能死?仙族岂是那么好说服的?我不知内幕,却知你为此花了整整十年。”
“而那陆危楼在三族联军前,排兵布阵,将其围困在长江处十年,十年之后,他殚心竭虑而亡。”
“陆危楼死后,战斗并未结束,夜孤城也自那时起失踪,不久后传来死讯。你归来后,闻此等消息,一夜白头。”我曾经还傻傻地认为,你这般皎洁的白发,定是上天赐予的美丽。现在想来真是滑稽。明明是天道在逼疯你啊!
毁你亲人,杀你爱人,断你友人……不知你是如何撑起人族的未来的。
“人族和仙族一起杀败了联军。你功成身退,世间徒留颂德之声。我便是在那时遇见了你,你教导我百年,即将成圣,称你一句老师也不为过吧?”云烟尽量用平静的声音叙述着事实,她就像是那些寡言的史官,却做不到史官的公正。
怎么做得到呢?当那人死后,一向针对他的天道都遮云蔽日,大雨倾世,似是在哀其才,惜其德。就算是最刻薄的史官都为其哀悼三日,世间涌出的祭文何止千百篇?
“圣人要将七劫从头渡到尾,你渡心魔劫时,灰飞烟灭。”你心中的苦痛,我触摸不到一丝一毫。可看你终日浑浑噩噩、醉倒花间的恣仪,多少能猜到几许。我不是你,不知道你背负着一个人族的命运是多么悲哀,不知道你想死而死不得是多么悲哀。
可是啊,“你怎么能死呢?”云烟低低地问了一声,像是在呓语。你怎么舍得死呢?你有经天纬地之才,心魔劫若是想渡,当真渡不过吗?
“烟儿,我累了,真的累了。这次我不是醉倒,而是睡去。让我多睡片刻,可好?”还记得雷霆之下你浪荡不羁地站立着,丝毫没把毁天灭地的威势放在眼里。
然后你就真的睡去了,永远和空气融为一体。云烟倚靠在树干上,手指捏紧了树干。
“你死后,佛家亚圣明空,赠我菩提子,让我遮住了妖族存留的气息;医家亚圣孙济世,赠我医书,让我能多续命几日;墨家亚圣墨天工,赠我机关屏蔽片刻雷霆,之后翩然而去,说要为你守墓百年。”
“你早已消散在了天地雷霆中,他去哪守墓呢?”云烟淡淡地说,声音透着哽咽。就算她不是人不是妖,也会有情感崩溃的时候。
“你死了不久,齐光便死了。”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一步步扣进了男人的心底。
“仙君什么时候会死呢?”
“失去了信仰,失去了执念,他便死了。因为到了那时候,永生不过是个笑话。”
“他本是桃花仙,成了仙君,掌管时光的力量。之后发疯一样入了魔,又掌管了空间的力量。”
“由仙堕魔,自古未有。我是人妖混血,超脱天道之外,又学了阴阳家学说,与你关系匪浅。他便将我送回千年前,然后灰飞烟灭。”
“不过能和你消散在同一片天空下,也不错吧?”她的尾音上挑,不知道在问谁。
云渊的脸终于动容了,似喜似辈,眼里闪过挣扎之色。这般平静的叙述,反而让他感受到穿越千年而来的悲痛。
“怎会有人为我做到这一步?”他闭上了眼,冷冷的声音不自觉染上了沙哑。这些都是风华绝代之人,都是心性自由之人啊!怎会为了自己……
“哈哈哈哈!这真是最好笑的笑话。”云烟慢慢擦干了泪水,笑容从未消失。
“憧憬你啊!爱慕你啊!你是我们的信仰,是人族的信仰啊!云渊,云渊!纵是人族都能死,唯独你不能死!我不准你死,你不该死啊!”云烟控制不住了,勉强压抑着声音,却近乎低低的咆哮,像是一只幼兽在孤独地舔着伤口。
“我强行扭转天机,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寿命这东西对我而言太过奢侈。今日除了我,谁也不会死。也希望,今生除了我,谁也不会死。”
“你觉得我很伟大?可笑,我怎么可能为大义献身?只不过恰巧你是人族。”
“只不过恰巧,我舍不得你死而已。”云烟说完这句话,瞳孔里浮现出阴阳家独有的图案。那个商阳不知何时出现在树下,怀里是昏迷的云衣。男人来不及开口就被云烟杀了。
这时候墨家遮蔽天机的机关也失效,无尽的雷霆不停劈在女子单薄的身躯上。
“喂,老师,听说你年轻时很会作诗?给你亲爱的弟子也作上一首可好?”
“要知道你死后啊,我连存有你影像的鱼尺镜都找不到。有时候想看一看你,只能在雷雨天,不断地深呼吸。很累的啊。”雷霆每一次的冲刷,都带落几缕血液。女子表情扭曲,却一派坦然。早就经历过更痛苦的事情,皮肉上的疼痛又算什么?
“为我留一首诗,记住我的存在,很难吗?”你为我取名为云烟,一眼云烟。可我不想成为过眼烟云呢,老师。
“你来自北方?”云渊像是醒悟过来,沙哑地开口。他怀里还搂着昏迷的阿姐。他不能完全理解这种近乎偏执的情感的,可这份善意,他收到了。想来女子大比时的丧服,竟是在为她自己哀悼。
云渊的脑子里有无数的诗篇,可这时候他作不出来,也不能做。他可以拿古人的诗篇去求长生,却不能拿古人的诗篇去记住一个想让他铭记的人。
“秦国的雪很美吧?”云渊突然问道。
“嗯。”
“你说你在雷雨天想我。如今,我若是看见白雪飘落,自会想起你。”青年的声音有着发自肺腑的温柔,这大概比任何惊世的诗篇更要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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