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二骑了一晚上的快马,这会儿身子冻得都快僵了,本就满肚子的气,看到这人见了自己就躲,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对了,他眉一竖又逼近了一步,“怎地,心虚了?”到底不似过去那般冲动,直接动粗。
心虚?见着这人心里虽然有些发怵,可所谓的心虚又是怎么回事?张逸不明所以,眼角余光看到随从已经不声不响的靠了过来,心稍安了些,她有了胆气,恢复到了平常模样,脸上带出了惯有的假笑:“原来是二宝哥,好巧。”
“巧?我这可不是凑巧,我是专程来找你的。”顽二挑眉,眼往四下一扫,他是在外头混久了的,几乎立刻就察觉到了来人,心里飞快地掂量了一下实力,没有轻举妄动。
“找我?”张逸听到这话,更是糊涂,“二宝哥找我?你这是什么事吗?”她问。
顽二也懒得同他绕弯子,直接说道:“我听顺子说,你其实是那什么江南张家的大少爷,这是不是真的?”
原来是这样,张逸脑子转得快,一下就明白了这位气势汹汹的原因,于是,她点了点头,坦然承认道:“原来二宝哥听说了,这不是说话的地,要不咱们到边上说去?”这会儿,店堂里已经有别的商客出来吃饭,大伙都盯着这里瞧。
顽二见他神色并无闪躲,心思动了动,朝着墙角边上的一个空座儿指了指:“就那儿吧,”说完,又对着站在边上的小二说道:“你先给我上一壶酒,再弄些热汤面来。”吩咐完,先朝那儿走去。
张逸在他转身时,朝同伴打了个稍安勿躁的眼色,这才跟了过去坐了下来。
两人入座,顽二搓了搓手:“到底是咋回事,你快和我说清楚了,你如今成了什么捞子大少爷,秀儿要咋办,你给我说全了。”他躲人躲回了镇子,没想到回来就听到了这么大个消息,在顺子那里,他知道了个大概,一听就炸了毛,他是个长年在外头混的,各样的龌龊事听得顶顶多,特别是有钱人家的腌臜事,什么始乱终弃的,负心薄情的,这男人有了钱后抛弃糟糠的天下多了去。何况,这张逸原本就是大家少爷,他那身份,和秀儿又是门不当,户不对,不是他顽二把人往坏处想,只是这世道有钱又能守着媳妇一心一意的着实不多。知道这事之后,酒也没喝完,他就急着去了旧时一起混的兄弟那里打听,他们当闲帮的比那八卦的姑婆消息还灵通,得知,张逸早上带着人离开镇子后,他脑子不控制地有了各样的猜测,这小子能有那么好?说办嫁妆,是不是玩什么花样,想扔下秀儿,自各儿跑了。听说那宅子里还住了个张逸的老娘,这也算是秀儿的婆婆,为到底还是顾忌着秀儿的名声,顽二没敢贸然上门,心思一转,他让人盯着那姓沈的宅子,自己则连夜快马追赶,他打定主意,管那张逸是谁,管他是真的要给秀儿办嫁妆还是存着别的心思,他只管盯着人,看牢他,就出不了差子。
张逸多少也猜出了这人的心思,对此,她的心情颇有些复杂,有人关心秀儿护着她是好事,可要那人要还对秀儿存着别样的心思,那就不同了,只是,这事若放在以前,兴许她会有些不自在,可现在,这世的记忆恢复,沈夫人多年的调-教可不是假的,她淡淡一笑,平静地对应道:“我是什么样的身份,二宝哥既然已经知道,我也就不多讲了,至于我和秀儿,”她故意顿了下:“我和她也算是千里姻缘一线牵,我跑买卖时出了受了伤,是秀儿救了我的命,我那会儿记不得过去的事,秀儿又是一个人,我同她孤男寡女的,为了秀儿的名声,我们就请苏大娘作媒成了家。”
说到这个,顽二不免想到当初,自己一心着急赶回来,得到却是那样的消息,心里觉得憋屈,看张逸的眼神不免带上了几分不满。
张逸浑然不觉一般,继续说:“我久不归家,我娘四下寻人,前些日子总算找了过来,刚好,我头里的淤血散了,也慢慢记起了以前的事,如今我们相认了,我家在南边,也有生意买卖,总不好继续留在这里,秀儿是我的妻,自然也是要跟过去当少奶奶的,只是,当初我和她成亲,虽然也是三媒六聘,可我娘那会儿不在,总是失了礼数,我娘也是为了秀儿着想,打算,让我正正式式再迎娶她一回,好正了名,回去,记到祖谱里时,也能更名正言顺些。我这不就为了这事,特意过来,给秀儿多置办些家妆,好让她将来有底气。”
这话有理有据,说得没有半点心虚,但顽二也不是三两句就能糊弄的主,他全不买账“得,你也不必说那么多,”像他这样的人向来不喜欢弯弯绕绕的,处理事情向来用最简单直接的法儿:“记不记得我揍你时说过的话?你要敢对不起秀儿,我绝不饶你,我顽二脾气不好,但说过的一定做到,这丑话说在前头,秀儿她是我的妹子,她要受委屈了,我这当哥哥的人,绝对不会放过让她难受的人,你待秀儿好,我称你一声兄弟,你要待她不好,我是个光脚的,你可是个穿鞋的。”这是直接威胁了。
张逸眉微一挑,她敏感地察觉到了这人提及秀儿时的细小变化,这个人当初没和秀儿结作兄妹,倒和自己拜了把子,分明是对她媳妇没死心,眼下竟换了称呼,难不成真是因为那莫小少爷的缘故?亏她还有心思在这当口想这些有的没的。
顽二见他不吭声,脸色顿时又不好看了起来,恶声恶气道:“咋地,不说话,心虚了?”
这一嗓子,把张逸叫回了神,意识到失态,她轻咳了下,伸手拿了桌上的水壶,倒了两杯热茶,将其中一杯推了过去:“你放心。”她不急不慢:“秀儿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媳妇,将来她还会是我孩子的娘,是要和我守一辈子的人,别的我不敢说,可好好待她,只守着她一个女人,绝不负她,这话,我敢摸着心口指着天大声说。”她字字说得清楚,没有半点犹豫。
顽二见他神情郑重,说得坚定,心里头信了几分,嘴上却不松口,拿了那热茶,狠狠灌了下去:“你甭对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只看你怎么做,这趟买嫁妆我跟你一起去,回头,你也得让我给秀儿送嫁。”他要亲眼看着秀儿的名字上了张家的族谱才成。
这要求并不为过,张逸自然不会拒绝,点了点头:“行,我答应你。”
顽二露出了满意的神情,一回头,照着小二大声叫道:“这汤面咋还没上来,爷快饿死了。”
☆、第 98 章
转眼四五天过去张逸总算采办好了嫁妆,心急火燎地连着赶了几天的路程,终于回到镇子上。
因为,走得快,行程比原定计划要早了几日,车停到宅门时,张逸急不可待地掀开了帘子,远远的,似是看到了门前高高悬挂了红灯笼,透着一股子喜庆。
再近些,马车才停下来,她就急不可耐地先顽二一步跳下了马车,三两步走到了门前,用力地拍了几下门板。
里头很快有人回应,打开门,竟不是春晖,而是母亲身边的另一位丫头,夏实。
这夏实是个微有些圆润的二等丫头年纪并不大十五岁,平日里脸上总是带着笑,一开口,脸上的酒窝就露出来,总让人觉得看着舒心:“少爷,您回来啦。”
“夏实过来了。”张逸看到熟人应了句。
“嗯,跟着管事一同过来的,秋韵也来了,海棠原本也想来的,不过,夫人说了,让她跟着冬雪在家守院子。”说到这儿,她想到了什么,微一顿,忙又福了福身子:“夏实给少爷道喜。”
张逸知道必是娘亲为了她的婚事,把人都调派过来了,正要同她说话,身后传来顽二凉凉的声音:“这是你家的丫头?”
张逸这才想起,这会儿,还有一个跟屁虫在后头呢,回过头,见他神情不善地看着自己,心里不明白这又是犯了他哪条忌讳了,这厮是个没啥品味的,一味的只知道金货银货,这一趟因为他,花了不少冤枉钱,不过好在这些将来都是秀儿的,也不心疼,便点头应道:“是。”
顽二的目光毫无顾忌地朝夏实身上来回扫了过去。
小丫头见有外男,还用这样无礼的眼光来看自己,碍于少爷也不好发作,忙退了进去,避让开。
张逸也觉得他有些过了,下意识挡了一挡,正要说什么,那顽二已经拉他到了一旁,他声音压了几分,语气带着不豫:“你小子,我最常听说那些有钱家少爷和家里的丫头不清不楚的,你们家一个看门的丫头都长得这般,那院子里的岂不是更好看,我丑话说在前头,还是那句,你要是之前和人有首尾,赶紧都给我处置了,要是以前没有以后也不准有,你要敢对不起秀儿,哼哼,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张逸见他旧事重提,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放心,我说过的话,必是会做到的,我也还是那句,此生必不会负秀儿,会对她一辈子好。”
顽二脸色这才好了些,“行,哥哥我就信你这回,今儿我就不跟着你进去了,过几天,我会正式过来一趟,也给秀儿添些妆,送嫁的事,我和你可说定了,你心里有个数,”说完,在张逸肩膀上重重拍了下:“我先走了,”说完,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张逸摸了摸刚才被拍的地方,这男人的手劲大,这一下也不晓得是不是故意的拍得她发麻,估摸肩上又青了一块,看着顽二远去的背影,呲了呲牙。
“少爷,您没事吧。”躲在里头,偷偷观注着事态的夏实重又走了出来。
张逸摇了摇头,重新走到了车厢边,伸手,把放在外头的一包物件取了下来,转头又对着车夫说:“其他的东西先放到你们那边儿的库房,回头我再来清点,这几日你们也累了,好好歇歇,过几天还有得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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