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褚老不敢置信的大声叫道。
我也有些意外,怎么突然陈萍就变成通辑犯了?只能盯着赫卡等待她揭晓答案。
赫卡不耐烦的揉揉额前发丝,换了只脚支撑身体,[一点点解释太麻烦,我从头到尾说一遍,你们就当故事来听好了。最初接到这个委托,根据委托人的讲述以及来住书信,我建立了两种推理思路,一种是诈骗,信件里所描述的内容都可能不是真实的,但也可能会有有用的东西,所以必须在海量的信息里筛选出有用的线索,其中被我留意到的一点就是,那个女人不愿意在委托人那里留下影相证据,所谓的见面要比照片更有诚意,回去之后再把照片洗出来寄给委托人然后在寄照片之前就出事了,都是很漂亮的掩藏方式,不知不觉的偷换概念,让人根本挑不出毛病,也忽略了结果,就是始终得不到她的照片。要知道,只有有目的有阴谋的人才会处处留意不让别人记录下自己的相关信息,比如俄罗斯总统普京从小立志要当间谍,所以上学时同班同学或者朋友合影之类的上面就很少能看到他的身影,因为他始终刻意要隐藏自己。可是,当她来找委托人的时候,她却带了相机,我的理解是,她想要记录委托人的某些信息,又不想委托人手里有与她有关的证据。这是个重要的疑点,委托人是个比较有钱的孤寡老人,女人色`诱图财,放在一起,若说诈骗,有很合理的动机解释。当然还有另一种推理的可能,则是那女人所讲的一切都是真的,问题就在于查明她身边发生了什么事。这两种思路要按哪一个走,关键就是要看到达K市之后发现的线索指向哪个。然而,到了这里之后,我发现事情很奇怪。]
[因为所有线索都没有按照你预想的发展么?] 我见赫卡有些停顿,忍不住插嘴问道。
赫卡摇摇头,[不,事情的发展符合了我的推理,可事实却不符合。]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有人准备了一出大戏给我们看,可惜观众里有一个最擅长吹毛求疵的家伙,于是反而弄巧成拙。] 苏菲笑意吟吟的看着赫卡,揶揄取笑着。
赫卡懒得理她,继续说道,[从陈萍老公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有许多可疑之处,首先是他态度的转变,他最初表现为一个防备心较重,不是很友善的人,按理说这种人的反应会是直接关门,绝不会主动把陌生人让到家里来。然而后来他却突然愿意请我们入屋,性格和行为前后不一致,说明极可能是在表演,而表演则必定有其目的性,前面的不友善可以看作是一个下马威,他希望我们在心里害怕他,让我们进屋这一点很好理解,他有信息要传达给我们,或者说他想要我们知道一些事情。我们去的目的是找陈萍,所以进去也是会问有关陈萍的事情,也就是说,他是刻意要告诉我们关于陈萍的消息。一听到他说陈萍去了精神病院,我就知道事情要开始戏剧化,里面会大有文章。仔细观察过那个男人,留海儿很长,几乎遮到了眼睛,蓄着胡子,毛发基本盖住了三分之一的脸,他右手中指第一个关节处长着小小的硬茧,不需要去摸,单用眼睛看就能明显看得出,那是长年用笔写字的痕迹。后来我借故悄悄到他们里面的房间察看,用四个字形容,“简单明了”。根本不像似夫妻长年居住的居所,倒像是便携式住处,若要搬离,大概收拾一个钟就足够了。两间房,从柜里衣服和用品看得出是夫妻分房,但一个疑点出现了,女装码数一致,属于同一个人,而另一个房间里的男装则码数有异,陈萍老公的身材应该是L码,衣柜里多数确实是L码,可其中却夹杂着好几件加大码,甚至还有两个加的,我试着比量过,不是因为衣服码数有问题才造成的波动,那些衣服陈萍老公明显不适合穿,风格也不尽相同。再看下去,在男人的房间里我又发现一张两天前的超市小票,小票上的商品中居然出现了女人才用得到的卫生巾,还买了不少,但我在屋子各处并没有看到这个东西的存在。总之观察后,这个房子里有太多让我在意的地方,而最令我感到好奇的是陈萍交笔友的书信不知所踪,我很想知道它们去了哪里,其实原本想找到的话,还准备偷偷拿走几封来看看。]
[喔,所以你后来才会问那两个问题。] 我后知后觉的领悟了赫卡的用意,回想到后来赫卡扒在陈萍家信箱上窥探的情景,连忙说,[那之后你又去看陈萍家的信箱也是想确定在她被送入精神病院之后寄来的那些信有没有被人拿走吧。]
[是的,如果信还在,说明之前的信也许被陈萍藏起来或者毁掉,至少她老公有可能真的不知道她与笔友之间的私情,但信已经被拿走,证实了我之前的判断,那个男人在说谎,他知道老婆在外面与人有私情,换位思考,假如你们是那个男人,在知晓老婆与远方的某人关系暧昧,而这个老婆又三番五次搅散你和你的情人,突然有一天,几个来路不明的自称是你老婆朋友的人前来探望她,里面有男人,你们会联想到什么?有什么反应?]
[肯定拒之门外啊。] 我反射性的脱口而出,褚老想了想,也点点头,[嗯,绝对不会让人进门,我还会追问是哪里的朋友,怎么认识的,可能还会骂走他们。]
赫卡微微扬了扬下巴,[这就对了,正常的逻辑思维本该如此,所以更加证明陈萍老公开门后的表现有异常。关于信的事,我决定到医院的时候问问陈萍,以防出错,可当我见到她本人时,就没必要再问了。]
[为什么?] 我和褚老异口同声,确实,赫卡看到陈萍之后只字未提关于信件的事。
[因为我已经能确定信件是被谁收起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声说,我严重觉得智商不够了QAQ,泪目,这两天还没憋出下个案子的完全过程
☆、消失的笔友(十二)
[是谁?] 我咽了咽口水,莫名的,心呯呯直撞,迫不急待的想知道下文。
赫卡发出了她特有的笑声,伸手搓搓我的头顶,好笑的说,[可乐,你现在的表情好像小朋友在听故事。]
我下意识的捂住脸,结果看到了赫卡眼神中捉弄的意味,又气又羞,[好啦,什么时候你还闹,快说。]
赫卡无辜的一摊手,[我是说真的,不信你问苏菲。]
我这才留意到苏菲已经抱着肚子趴在床上闷笑,笑了半晌,才一脸又痛苦又想笑的看着我,[哎哟,可乐,你实在太可爱了。]
[......] 我无奈的瞪着她们,脸颊微微发烫,刚刚一心都在入迷的听赫卡讲述她推理的过程,确实好像在听一个谜团重重的故事,到了关键解谜的精彩处,真的没在意自己是什么表情,瞧她们笑成那样,估计我刚才的模样肯定是蠢透了。
褚老心里仍挂念着陈萍,没心思和我们一起胡闹,不断在旁边叹气,赫卡看了看他,才继续说道,[你可曾留意到你心上人的手?白皙无瑕,十指指甲又长又尖,形状修得十分好看,简直如同假指甲,一看便知是一双漂亮的,很少干活的手,特别是那一手彩绘,颜色依然鲜艳清晰,图案完整,应该就是在不久前做的。一个如此注意保养自己的手和指甲的女人又怎么会选择和热衷于用手拿笔写字交朋友的这个爱好,排遣寂寞的方法可是有很多种。在听她讲完最近遭遇的诡异事件后,便更加可疑,若真是日日寝食难安到被认作精神病的地步,那又怎么还会有心情去做指甲,不觉得前后矛盾么?就在今天,我还让苏菲找机会令陈萍动笔写字,可是陈萍却用尽各种理由推托,始终不肯写一个字。]
被赫卡这么一说,褚老满脸忡怔的表情,片刻后,轻轻喃道,[我...确实没亲眼见过她写字,而且上次见她时,她指甲也是绘着彩花的...]
赫卡冷漠的说,[是,因此才让事情更简单,戏既然想演给别人看,如果自己不够入戏,那么必然会有瑕疵。见到她,我就做了一个大胆的推断,他们夫妻是合伙的,信不是陈萍由来写,真正和你写信的人是她老公。所以我才没有再问关于信件的事,以免打草惊蛇。]
褚老呆呆坐在那里,好像一时无法接受这个打击,可“不识人间烟火”的赫卡并没有给予任何同情心,接着说,[关于这点,我离开医院前去看了陈萍入院信息,也正是这一举动,彻底的让我摆正了推理的方向和思路。本来我也以为案件没那么复杂,最多是个诈骗案,他们不知从哪里得知你喜欢交笔友,又对古代的艺术颇为熟悉,于是男的用自己擅长的书法来勾起你的留意,女人再使色相把你抓牢,等你彻底上钩后找机会掏走你的钱。]
[可是,是褚老决定来K市的呀,如果他选择直接报警,或者不来怎么办?] 我问道。
[他们已做足了前戏,陈萍伪装自己产生幻觉时就报过几次警,后来还拿刀出去吓人,就算委托人报警,警察也不会觉得他们有问题,只当陈萍是个真疯子,若委托人不来,他们还会想其它办法把他骗过来,见招拆招而已。其实除了书信之外还有很多证据能表明那两个人是暗中有着阴谋的,比如我问男人他们在这里住了多久,男人没想过这个问题,随机应变的答了个几年,在我们到达医院前,医生说陈萍有接到她老公的电话,他马上打电话给医院里的陈萍,恐怕就是为了统一口径,所以陈萍听到我问同样的问题,能立刻回答出时间。医生告诉我,她老公在她住院期间好几次打电话联系她,这像是感情冷漠的一对夫妻么?陈萍不知我已经潜入他们卧房看过,在我问她家中是否会有其他人来住时,她给予否定回答,这和事实矛盾。还有我在那男人房间里看到的陈萍已经住院后他买卫生巾的收据,结果在陈萍病房里我又看到了相同牌子的卫生巾,晚上试探她时,她不明白我的用意,坦诚的承认了她也正处于经期,虽然医生说送卫生巾的人并不是她老公,而是另外一个男人,可这种巧合实在不得不让人起疑。总之,他们夫妻二人身上都有很多问题,图谋不轨这一点几乎可以肯定。然而,看到入院信息上面她老公的签名,字写得相当漂亮,甚至可以让人为之惊艳,却让我稍稍意外,那并不是与你通信时的字体,这不能表明之前的推理是错误的,反而让我察觉他是个很擅长模仿和改变自己的字迹的人,同时瞬间联想到十个月前Z市的一宗大案,Z市的点丹寺是当地有名的香火旺盛的寺院,前任住持乃得道高僧,信徒众多,在其圆寂之后,有两位富商香客,一位出资用黄金为其建造肉身佛,就是将尸体作天然防腐处理,如同制作木乃伊,再在最外层用黄金做一层外壳,待佛像铸好后,另一位则捐赠了颗价值一百二十万的钻石镶嵌在佛像眉心处作白毫,这尊价值连城的佛像始终在点丹寺内接受信徒供奉,然而在十个月前,它忽然失窃,这案子牵涉到宗教,很敏感,而且案值相当大,那些黄金和钻石代表的可不是小数目,所以当地公安局非常重视,千里迢迢请我过去协助调查,案子是破了,但犯罪嫌疑人早已逃之夭夭,那是一个很有才能的团伙,一共六个人,身手不凡,有的擅长伪装,有的擅长开琐,他们耐得住性子,为盗这尊肉身佛而提前做了周密的计划,其中三人逐个出家为僧,在点丹寺潜伏一年半之久,据当时的主持说,他们为人勤劳、安分,平日能苦读经书,心善仁慈,在寺里人缘颇广,更有一人书法造诣极高,便让他负责香客求签祈福,以及香客簿等记录的工作。我亲眼见过那人的字迹,就如同昨天看到陈萍老公的字时的感觉一样,为之惊艳!乍看之下笔迹并非同一人,可笔划间的气势、间架结构细微之处有很多相似之处,虽不能就此肯定为同一个人,但强烈的直觉让我难以安心,于是准备回陈萍家再去深入调查,从医院离开后就察觉到有人在跟踪我们,我不动声色的按照原计划进行,他们费尽心机演戏给我看,那我也应该努力演戏来回报他们。]
我吃惊的看着赫卡,[那时候有人在跟踪我们?!我一点都没发觉!]
赫卡呵呵几声,[这不是挺好的,一无所知才能演得最真实。其实自从出了医院到后来回宾馆,始终都有人在盯着我们,我们第二次去陈萍家邻居那里打听,没有人知道他们一家的信息,我想这也是为何他们敢在这个上面撒谎的原因,打从一开始住进来他们就刻意的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也应该早探查过周围邻居的情况。]
[那后来陈萍老公和那个女人一起回来,还很亲热....]
[都是做给我们看的,他们想演的情节就是陈萍叙述给我们的故事,老公找情人,然后暗中害她,把她弄到了精神病院,好与情人逍遥自在。你想想,如果真是他老公害她,那又怎么会告诉我们陈萍所在的医院,还让我们去医院找陈萍?这其实就是一种暗示,他希望我们去找陈萍,我们去了,戏才能继续往下演。不过在我看来,这出戏实在有太多的瑕疵,如果那个男人是个GAY,和另一个男人亲密回家,故事也许还有点可信度。]
[因为衣柜里的衣服吗?]
[是的,娇小女人的身材明显与陈萍不在同一个码数,然而在陈萍住院一周之久的时间里,那个家里竟没有一件那个女人的衣物,若真是到了要害正室取而代之的地步,怎么可能会这样?而陈萍又已说明家中不会有他人入住,也只有她老公是GAY能将所有矛盾合理化。]
我终于开始有点理解赫卡的思维方式,所有疑点都清晰的记在她的脑海之中,然后慢慢的找线索,用逻辑去推理,一个一个击破谎言。[所以后来,你和我一起守在那里,是想看看他们还要怎么演,对吧?]
[嗯,可乐,你真是开窍了。我守在那里,想看他们还怎么演,事实证明,他们接下来演的情节就是老公与情人在家过夜,所以适当的装装样子,我们就可以收工回去。]
得到赫卡的赞扬是件挺让人骄傲的事情,我再接再励的继续思考,回忆着昨天发生了事情,又记起一个细节,[对了,后来我们大家一起吃完饭,你跟陈萍说他老公与那个女人热吻的事,其实是假的吧,我并没有看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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